雨竹林。
吟诗作对,临水饮酒,众人饮得微醺,趁着午间用膳的空档,各自休息解酒去了。
敏波王子来的匆忙,又不了解宴会规则,所以他和阿铎没有醒酒汤来解酒。先前他被众人起哄借着行酒对诗被逼着喝了不少,此时停歇下来,只觉得头重脚轻,双眼阵阵发黑,于是便背靠青竹抱臂发呆。
阿铎关心道:“王子可还好,属下去给您讨一碗醒酒汤来?”
“不用。”敏波王子摆手拒绝,目光却始终追在冷谨言身上不曾移转。不可否认,这位广德公主才华惊艳,率性聪慧,方才行酒作诗面对众人挑衅更是帮他许多,并不像传言中那般骄纵跋扈、善妒痴傻,看来人人都有一副假面孔。
那么,那位众人口中浪荡荒唐、目中无人的镇国昭华公主是不是也戴了一层假面迷惑大家?
若是如此,又是为何呢?一个女孩子不惜放弃自己的口碑风评行此举,是为了图谋什么呢?这厉朝之人,真是有趣,对外唯唯诺诺,对内倒是重拳出击竭力压制。
敏波无声轻笑,直道乃是天意助他新楼,扩疆土,富民生。
“王子,您笑什么呢?”即便戴着一张覆盖全脸的面具,但阿铎就是能觉出他在笑,而且还是很诡异的笑,“是不是酒喝多了,这儿也迷糊了?”说着朝自己的头点了点。
“没什么,只是觉得还是咱新楼好,没那么多勾心龌龊的事。”
“王子,瞧!广德公主过来了。”阿铎抬头一瞬,正望见广德公主带着女使朝这边走过来,那女使手中捧着漆盘,盘中一只晶莹剔透的碧玉碗,碗中液体却并未因走动而泼洒晃动,而是平稳如无波镜面。
阿铎道:“王子你看,那个女使像不像一块会行走的死木?”
“厉朝规矩,束缚颇多,远不如我们风气开放。”敏波说完,踉跄起身朝冷谨言迎上去,遥遥一礼,“公主。”
冷谨言微微一笑,顿如海棠盛放,光彩夺目,她从斋露手中端过醒酒汤递上,“王子方才饮了不少酒,未免头痛酒醉,合该饮了此汤。”
“多谢公主。”敏波王子尝了一口,酸甜爽口,和平日喝的梅子汤有些相似,就这玩意儿能解酒?怕只是心里安慰罢了。
斋露接过空碗,低眉敛目退至一旁静候,心道:经过大半日相处,这敏波王子举止从容,倒也算得上翩翩公子,比起宫中诸位皇子王爷也不遑多让,甚至对自家殿下还要尊敬重视些。
只是不知为何戴着张面具,难不成是因为面目丑陋?不能呀,殿下说他面容俊美,那又是为何于众人面前遮掩容貌?
另外这文采之上,却是远远不足,想起那会他被难住的情形,斋露就忍不住偷笑,不过也好,殿下不在乎这些,天天吟诗作对又不能代替过日子,还是得知冷知热会疼人才好。
又见两人站于一处,男子高大,女子纤丽,一人张扬如火,一人清丽似冰,冷暖互补倒也算和谐。
斋露不露声色点头,对这位“驸马”稍稍满意。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这般谁知是不是装出来的,等相处多些了解深些,看清这人的本质,免得到时候山长水远,到了那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正说间,人群喧闹起来,由远及近。
冷谨言侧目瞧去,竟是冷明烛带人赶了过来,和敏波众人过去互相见礼。
冷明烛不动声色打量敏波王子的金纹面具,一想到那张净白小脸上黑乎乎形状就想笑。又不能明目张胆笑出来,只好忍着,后槽牙被她咬了又咬,都快咬碎了。
是以众人便看到昭华公主望着敏波王子面部扭曲双颊抽搐的模样,只觉莫名其妙。
许靖池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她右后方偷偷伸手朝她腰间戳了戳。
冷明烛心领神会,抿着唇骗过头,不再看敏波,转而让众人各自安歇去,过了晌午再继续游戏。
众人散去,冷谨言也打算和敏波王子一起离开。
“谨言。”冷明烛突然出声唤住她,“陪我走走?”
“好啊。”冷谨言和敏波王子说了几句话,等人走了这才和冷明烛面对面望着,随后朝着侍立的许靖池抬了抬下巴。
冷明烛:“元禾,你先下去吧。”
冷谨言盯着那道高大背影看了一会,抿唇一笑道:“阿姊真是好福气,身边一个两个都是这等绝色,上次东郊跑马还是那个什么……池,陪伴左右,怎么玩腻了将人打发了?”
“美人如衣裳,穿久了不就该换新的么?”冷明烛挑眉,话题一变,“今日这盛景,我倒是真没没想到。”
“其实我也没想到。”冷谨言道:“所以可以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竟能叫你寻到我头上。”
冷明烛抬起眼帘,淡淡瞥她一眼,摇摇头,似笑非笑,“不可。”
被她明晃晃地拒绝了,冷谨言也不恼,望着前方粼粼水面,眯了眯眼,仍旧笑吟吟的模样,“阿姊来信叫我安排敏波王子出行,是早就知道新楼和亲一事了?也就说明阿姊权衡之下,选择保住清平舍弃我了?”
“不错。”
冷谨言:“平日你我素有龃龉,我若不帮你,当如何?”
说到这里,冷明烛也只能说自己不过赌一把罢了。
她与冷谨言接触并不多,见面不是吵就是闹,大多以自己出手打她一通收场,所以对这个妹妹,没有关爱,但也没有仇怨,选择给她去信,也只是觉得她对敏波王子的印象更好,尝试以此为注而已。
若是昨日她没应,她自然还有旁的法子解决敏波。
但是,这还不能对冷谨言明说。
“敏波这人……”冷明烛避而不答,转而问道:“觉得如何?”
冷谨言:“至少目前来看,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愿意前去和亲?”
“不愿意。”这句话冷谨言答的斩钉截铁,但随即又哂笑道:“这和亲人选,除了我唯有清平,昨日你已做出抉择,现在又何必假惺惺问我愿不愿意?”
她敛去笑意,眸色深深,“我不知你所谋为何,也没兴趣知道。但我要你镇国昭华公主答应我,有朝一日我前往新楼和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