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碰了一次杯。
洛葵酒量不好。
最多喝一些啤酒，或者低度数的果酒，没喝过药酒，已经做好预期但真正咽下时还是远比想象中的刺激。
药酒的辛辣直冲口腔，洛葵被辣的皱了皱鼻子，吐着舌头轻嘶。
徐克剑喝酒动作很慢，从酒杯沿口的上方静静观察洛葵，看她皱起鼻子像一只小猫，没忍住笑出来。
嘴唇舌头咂吧咂吧后，酒的辛辣消退下去，药香浮现，洛葵口腔里渐渐泛出一些甘甜来。
酒液顺着喉管流进胃部，慢慢的四肢百骸好像都有一些温润的热度在游走。
何雅霓品尝后豪爽称赞：“爷爷好酒！”
想到自己的爸爸有些风湿，借着机会和爷爷请教喝药酒是否对风湿有作用，爷爷耐心回答。
洛葵托腮安静旁听，也学了不少中医小知识。
夏夜微醺，晚风醉人。
饭后三人坐在院子里商量后续拍摄篮球赛的剧情，爷爷出去散步遛弯，让徐克剑招待好她们。
何雅霓是根据洛葵他们班高二学校组织的篮球比赛写的脚本。
洛葵还有当时篮球赛拍的照片，存在□□空间里，翻出来，好几张镜头都是对准成麒，捕捉下男生意气风发的瞬间。
“哎，这不是那谁吗？”
何雅霓指着成麒看着洛葵。
徐克剑也看向洛葵。
洛葵盯着照片上的成麒：“对，他当时是主力。”
原本他们班一路过关斩将有望拿到冠军，结果12班藏了一手，临时转来一个篮球特长生一直压着，直到最后才露出王牌，导致他们班和冠军从肩而过。
因为这事成麒还和裁判争吵，他们班觉得12班作弊请外援，两个班差点打起来。
决赛结束时，成麒直接脱了球衣离场，几个男生也脱了球衣跟着离开，赛后礼仪都没顾忌。
班里一半人追上去安慰，洛葵也是追上去的一员。
当时天大的事现在也不过被压缩成了无数照片里的一张。
大概是时过境迁，再回首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洛葵看着照片陷入沉思。
她后知后觉，那时在场上和12班争吵对骂，摔衣服走人的成麒好像才更贴近后来她意识里的成麒。
年少记忆里的纯爱似乎在这一刻突然变质发酵。
洛葵高中拍了很多照片，手机内存有限，所以她习惯拍完就传到空间，还会整理到一起建一个相册。
高中元旦晚会，运动会，篮球赛，暑假出游，教师节，好朋友生日还有自己每年的生日，春节等等……
以及和成麒在一起恋爱的记录，只不过分手最难过的那段日子，洛葵将整个恋爱相册全部删掉了。
其他相册里也有成麒的图片，洛葵想找出来一一删掉，但实在是太多了，很多照片里不仅仅有成麒，还有陪她一起度过三年的老师，朋友，同学，同桌……
往事如烟浮现，记忆里的青春已悄然褪色，却在她按下相机的那一瞬间被清晰定格在照片中。
洛葵舍不得清空，只将空间设置仅自己可见，相册设成隐私。
现在再看，时过境迁，轻舟已过万重山。
在一张多人合照中，何雅霓看到穿着球衣的徐克剑。
“哎？徐医生也参加比赛？”
男生身形颀长，穿着红色球衣站在最外侧，稚气半脱，笑容青涩地冲着镜头比耶。
这是半决赛比赛后，洛葵想和成麒合照但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所以喊了几个人一起拍的，拍照时她有些心机地站在了成麒旁边。
徐克剑盯着照片上的人怔住。
洛葵站在成麒身边，双手交握放在身前，身姿体态看出有些紧张，两人之间保持着正常距离，但洛葵脑袋微微朝成麒侧了一下，笑容清甜。
听到何雅霓唤自己名字，徐克剑才回神:“嗯，对。”
徐克剑当时只知道是和洛葵一起拍照，所以傻呵呵地露着白牙比耶。
原来，洛葵喜欢成麒早在那时就已经有迹可循。
而他在那张合照里时可有可无的路人。
可惜当时的徐克剑不知道，还开心地像个傻子。
何雅霓好奇问：“你当时也脱了球衣愤然离场吗？”
徐克剑：“没有。”
何雅霓：“我就说，完全想象不出来徐医生生气和人吵架的样子，更别说摔衣服了。”
洛葵指着徐克剑：“你说的事情放他身上根本不可能。现在你看他什么样，高中就是什么样。”
何雅霓追问：“什么样？”
洛葵思索片刻，说：“平静而强大，自我又自由。”
高中交集不多，但每天在同一屋檐下读书学□□会在某些时刻看到徐克剑。
青春期的男生大多躁动，带着难以管束的自我意识，但徐克剑不一样，洛葵曾多次看到课间，在男生聚在一起讨论游戏小说时，徐克剑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在看书。
是他桌面经常摆着的陈旧古书，洛葵猜测应该是中医典籍。
关于徐克剑，有个画面洛葵一直印象深刻。
决赛结束，洛葵跟班里同学围在成麒他们身边安慰时，洛葵中途回球场把成麒扔在地上的球衣捡起来，抬头看去，无意间看到徐克剑一个人背对着他们，朝反方向走去。
天边火红的云霞烧成翅膀的形状。他背负翅膀孑然一身，像孤独又灿烂的天使。
听到洛葵对自己的评价，徐克剑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声音在夜里有些凉，洛葵听到他说。
“装的。”
洛葵中途去了趟厕所，出来时接到妈妈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洛葵说一会儿。
打了几分钟电话，洛葵回来的时候，没看到何雅霓，找了一会才发现，何雅霓正蹲在院子角落给前男友打电话。
“哈哈哈傅询几天不见，越来越拉了……”
“……借钱？叫爹……嘿嘿，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