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白了她一眼,“傻了吗你?谁让你冲进来的!”他本来都要跑出去了,这家伙一股脑冲进来,又耽搁了一下。
符婉儿委屈道:“我担心你嘛。”
晏淮心头一软,放缓语气,“下次不许这么莽——”话说一半,眉头皱起,上前扒她脸定睛一看,眼角赫然留下了一块红痕,脸色顿时阴沉下去。
刚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溅到脸,一时没顾得上,现在才觉得火燎燎的疼。
不过他未免离得太近了点,呼吸凉凉地扑在脸上,符婉儿悄悄红了耳垂,咽了咽口水,结巴道:“还…还好啦,不疼的。”
晏淮拽着她就要去找大夫,她死活不肯,蹲到地上拖行了一段路,“这点伤哪儿用得着看大夫,而且被外祖母知道就惨了!”
“惨也是我惨。”本就不讨老太太喜欢,这下把人乖孙女弄伤,更该厌他了。
符婉儿急道:“我不愿外祖母讨厌你!”再讨厌下去,更改心意的机会更渺茫。
晏淮一顿,她又说:“我元宵节还想出去玩呢,你不是说城里会放烟花吗?”她死死抱着他的手臂,期许道:“你带我去看。”
他从没觉得一个女孩能有这么磨人的,他想说元宵节他得进宫,可话到嘴边却硬不下心肠说不。
符婉儿叫红萝拿了药水擦拭伤口,又扑了一层脂粉,仰头给他看,“看不出来了吧。”
晏淮又好气又好笑,狠狠揉了揉她的脑袋,“傻不傻。”
不知道姜老太太到底看出来没,倒是晏二夫人回去路上责怪道:“我可听到后院的动静了,那么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你带人家玩炮竹,亏你想得出来!”
“我看她挺乐意的。”晏淮抱着妹妹,“我们英姐儿也是女孩,不也喜欢玩吗?”
英姐儿搂着哥哥脖子,奶声奶气道:“喜欢!”
晏二夫人没好气道:“那能一样?英姐儿是你亲妹,喜欢你才什么事都愿意跟着你。”
晏淮一愣,喜欢?
“人符姑娘那是客套,好心招待你,不想你无聊,你倒是半点不客气!”
这样吗?晏淮突然觉得怪没意思,神情淡了下去。
晏二夫人狐疑地看向儿子,“你以前最烦跟我出来拜年的,今儿突然转了性,难道就是为了找符姑娘玩?”
晏淮并不否认,“是。”
晏二夫人心里一咯噔,还想别是生了什么歪心思吧,又听晏淮说,“她逗起来可有意思。”
立刻放心了,也是,她儿子什么性格她最了解,顽皮是顽皮了些,于男女之事却最是懵懂无知。就算有些小姑娘把爱慕之意写脸上,他也看不出来,还嫌人家烦呢。
摇头把顾虑抛开,打了下儿子,“不许捉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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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那天符婉儿随张氏去了一趟梁府,她本是抗拒,奈何装病撒赖都不管用,老太太派秦嬷嬷把她从被窝里抓了出来,压着她打扮了一番,直接送上了马车。
到了梁府,看着周遭熟悉的环境,她只觉遍体生寒,小脸绷得紧紧的,除了拜年磕头时说了几句吉祥话,再没吭过声。
梁夫人看着暗自不满,漂亮是漂亮,却是个不会交际温情的呆子,日后怎么打理家务应付人情往来?怎么照顾体贴男人?
符婉儿只顾低头灌茶,对此一无所知。梁琮却把母亲的心思看得明白,心头无奈,这么呆板,日后怎么维护婆媳关系?难道他在外打拼,回了家还要帮她处理家务?
不能再干坐下去,“母亲,我带婉儿妹妹出去转转。”
梁夫人也觉眼不见心不烦,挥手,“去吧。”
符婉儿莫名其妙被他拉了出去,但他也不知道能带她玩什么,无非换个清净的地方坐着,继续相顾无言。过了很久梁琮终于找到个话题,张口就问:“你功课做得怎么样了?”
符婉儿:“……”
他本意是想说她若有疑难可以问他,但落到符婉儿耳中就成了嘲讽。
她瞪眼道:“我会做!”
梁琮点头,“那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眼前突然伸来一个封红。
她抬眼看他,很是惊讶,前世可没这一出。
他干咳两声,“母亲让我帮忙包封红,顺手给你留了一个。”
“我们是平辈,不合适吧。”嘴上推拒着,手倒是老实接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梁琮低声道:“新一年,祝你学业有成,平安顺遂。”
符婉儿心头一叹,笑了笑,似有释怀,“你也是,早日高中状元!”
梁琮失笑,他连县试都还没考,就对他这么有信心了?
状元?那可有些难。
不过,也不是不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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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婉儿妄想的元宵夜游到底没能实现,因为五房出了个坏消息,容氏小产了,全家人为了安抚容氏,取消了元宵节的一应礼宴。
符婉儿虽然遗憾,但对此表示理解,她早预料到会有这天,只是没想到提前了。
夫妻俩体质不比年轻时候,胎儿生命力不足,大夫也早说过只能尽力保胎。容氏心里清楚,只是难免不甘,尤其在紧接着就听到小崔氏的喜讯后,不知碎了多少个茶碗花瓶。
“太太,且宽心些吧,说不准下次又有了。”福双为容氏点上安神香,小心翼翼地说道。
容氏倚在美人榻上,额头绑着四指宽的抹额,身上搭了件厚毯,面前就是火炉子,火光忽明忽暗地映在她苍白的脸上,眼神愈发阴晴不定。
“老太太这下又该开心了吧,嫡亲的重孙啊,咱们宏远可没那个福气。”她哑着嗓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