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人?”丹巴见常溪与白玊眉眼与本族有异,侧身握住腰间的弯刀,眸中尽是杀气。
妇女跪在丹巴面前,拉着次旦的臂膀下拽:“次旦!跪下!”
次旦仰着头,沉默中的直立,是他无声的挑衅。
丹巴此时已拔了弯刀,刀身锋利的棱角昭示着刀主人的怒意,在将刀尖指向外族人之前,弯刀嗜血的弧度先抵上了次旦的脖颈,厉声道: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小畜生,不仅逃掉了活祭,还敢带异族人回家。”
妇女以双膝作脚,上前拉起丹巴的长袍,苦苦哀求:“不怪次旦,他们是次旦的救命恩人,求你放他们一条生路。”
“阿姊,不用你求。”常溪上前扶起妇女,“既不欢迎,我们走就是。”
常溪和白玊的还未迈出一步,弯刀的利刃划破次旦的衣衽,刀尖带过黢黑的皮肤,血珠舔舐过刀口。
“这里哪是你们异族人说走就走的。”骨哨响起,清脆凌厉的声响融进北风。
少祭司捏着骨哨,用骨杖勾起次旦的衣领,将他拖到身边,而次旦也像是在与骨杖接触的刹那失了魂,眼神空洞无光,毫无挣扎之意。
危险之际,妇女慌乱不堪,丹巴将她扛到屋内,关门紧锁。
骨哨声毕,不知从何处飞来千万只老鹰,背间的双翅遮天蔽日,张开尖利的巨爪扑向常溪白玊两人。
常溪已经拔下玉簪,起势时,手却被白玊按下。
“你看次旦的脖子上挂的饰物。”
白玊拿起身旁篝火中的燃烧的木棍,巨鹰见那熊熊火光尖叫着退却。
疑惑之际,常溪顺着白玊的目光,在巨鹰交叠的缝隙中,看到次旦脖颈间通透的色彩。
常溪抓住扑来的巨鹰的脖颈,转手拧断,趁眼前的空档道:
“玉石?会不会是玄璜。”
“很有可能,这需要你亲自问次旦。”
白玊屈身将常溪护在怀中,附在她耳畔,声音很急带着几丝喘息,“护好自己,小姐不可受伤。”
次旦此时在少祭司手中,为了探寻玄璜的下落,两人只能将计就计,深入龙潭虎穴。
巨鹰的利爪勾进白玊的皮肉,常溪在他怀中,白玊散落的头发附上她的面颊,挡住她的视线,常溪感受到他的轻颤,和胸腔发出的闷哼。
“求少祭司饶我们一命。”常溪大喊。
闻声,少祭司狭长的眼中透露出一丝不屑,骨笛声响起,巨鹰纷纷散去。
白玊脸上已经没了血色,额间的冷汗打湿了鬓发,他撑着地面站起,常溪扶住他的胳膊,袖口染上他的温血。
少祭司弯腰端详二人的面容,道:“哟,这不是要把我踩在脚下的中原人么。”
常溪哂笑:“怎么,如少祭司所愿了。”
少祭司伸手抚上常溪的面颊,像鹰爪一般的长甲剐蹭着常溪的皮肤,她侧脸躲避那只手,丝毫不遮掩眼中的厌恶。
“放开你的手。”白玊费力把控少祭司的臂膀,将那只手从常溪面颊上褪下去。
“你们中原人真是夫妻情深,既如此那就一同进那牲人牢吧。”
少祭司轻哼着,那声音仿佛是从鼻腔中发出来,音调绵长曲折,听得出是喀日人诵经时的赞曲。
那声音不算动听,却让常溪和白玊顿感昏厥,望着雪山顶住的一片蓝天,沉沉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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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溪,醒醒。”
漆黑中,常溪听到那如水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缓缓睁开眼,已不是那片雪山蓝天。
她看见了白玊,苍白干涩的唇轻微张合,他在唤她。
“你的伤还好吗?”
常溪拨开白玊后背破碎的衣物,指尖的冰凉与背上的温热一刻交锋。
白玊攥紧双拳,那分陌生的触感让他无所适从,压低声音来掩盖嗓音间的浑浊:
“小姐不必担心,我是冥界人,小伤好得很快。”
常溪松了口气,打量周围的场景:“这是什么地方?”
此处暗无天日,四周的石壁由巨石筑起,在右下角留出半人大的洞口,用两根粗木落锁拦住,莫说是涞曲海清新的湖风,便是一丝天光都透不进来。
两人只能借着酥油灯的光亮,看清此时的处境。
“这是牲人牢。”酥油灯下的那片黑暗里,传来人声。
“次旦?”两人辨认出那熟悉的人声。
次旦站起来,让自己的面容暴露在光亮下:“抱歉,我不应该带你们回去,我阿爸平日都在宫里值守,不会回家的。”
“你阿爸是什么人,少祭司是他引来的吗?”白玊靠近他。
次旦并不回避:
“我阿爸是宫里的下级守卫,他也是极端信仰神明的人,少祭司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不只是贵族,更是神明在人间的化身。
所以,他发现我逃掉了活祭,把你们带入家中,便认为我们是在亵渎神明,引来少祭司惩罚我们。”
一时间,常溪心中的怒气和质疑揉作一团,不知先表达那种才好,最后干脆付之一笑:
“这样的人,你还认他是你爹。”
次旦低下头,并不反驳,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白玊注意到他的难堪,转移话题:“次旦,你脖子上挂的玉饰,能给我看看吗。”
次旦取下那块玉石,视其若珍宝,捧在手心交付到白玊手中。
“这是阿湘姐姐给我的。”
那玉石形状半弯,一端饰有龙头纹,玉身饰有龙鳞和彼岸花纹,虽通体墨黑,在灯光的照耀下却透出蓝青色的幽光。
常溪取下青玉簪,将其置于玉石之上,驱动灵力结印。
簪诀毕,两玉交融,青玉簪和玉石彼此呼应,在昏暗的牢狱里散发灵光,照亮三人的眼眸。
次旦瞠目结舌,他从来不知晓这玉石有如此神力:“这是什么。”
“玄璜,但怎么会只有半块。”常溪摩挲着玄璜另一端的断痕。
“另外一半在阿湘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