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道门,便是进了煌都城,你们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管告诉我,来者是客。”司梦跃下骆驼高耸的脊背,给骆驼喂了一把干草。
“不劳烦司梦姑娘。”常意迟用脚向骆驼的脚蹬使力,头也不回地走到前头去,融入到煌都人群的队伍中。
自从离开秦岭那日,他和司梦的关系显得颇为微妙,司梦还是平日里的模样,他却心里别有滋味,那种酸涩的感觉难以言说,闷再心里又好受不得,干脆离司梦远些。
“那就多谢司梦小姐了。”易玊丢了牵着骆驼的绳子,伸手牵常溪下来,许是天气炎热的缘故,易玊和常溪的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牵手时触觉黏腻。
“这煌都城果然是在沙漠地界,一路风光就是不一般。”常溪被易玊扶着下了骆驼,她的头被轻纱包起来,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正散发着探究新世界的好奇光芒,像是林里饮水的幼鹿。
她也是许了老太太的意来到煌都的,乱寻了个要和归墟礼尚往来的由头,拉着易玊就跟上了司梦离开秦岭的马车,左不过是想来西边碰碰六玉的运气。
煌都建在沙漠之中,是广袤沙漠中一片罕见的绿洲,素来有沙漠之舟的美誉,听闻是煌都人努力求生的意识感动了上天,天官降下恩泽,在沙漠戈壁中幻化出一片绿洲。
这里的人都热情奔放,天气的火热感染了煌都人的性情习惯,他们衣着轻薄,在外围上纱衣隔绝明媚的烈日,周遭的房屋用沙土垒起,平整的道路也是用黄土夯实,许是这样的黄色太过无趣,煌都人喜欢将什么都用彩色来点缀。
常溪走在路上目不暇接,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曾经生活的地方不同,在路边的摊子上看中几串彩色的珠串带在手上欣赏,总挑不出一个最喜欢的来。
她伸着胳膊问易玊:“这几条,哪个好看些?”
常溪的小臂如嫩藕白皙,几串彩色的珠子悬在手腕,更显活泼可爱,比老太太赐她的那串沉闷的菩提珠子要适合得多。
“都好看。”易玊掏着广袖中的荷包,拿出一锭银子,离开玄宿族,他终于不用装那穷苦仆役,穿着暗纹锦袍才符合他的气质,他对那老板道,“我们小姐喜欢的都要了。”
铺子的老板喜笑颜开,不说是几串彩珠子,便是把他整个摊位包下来,这些银子也够了。
他看易玊的汉人模样,用带着浓厚口音的汉语献殷勤:“小姐公子随便挑。”
“那我可得多挑几串,你给这么多也不嫌亏。”常溪望着易玊笑意盈盈,仰头看他时别再发间的轻纱落下来,由于大地的热浪,她白嫩的脸上浮现几道红晕。
两人还没挑完,就被司梦招呼到自家经营汤饭的酒楼里去,常溪自不能任由常意迟给司梦脸色,拽着他在桌前坐定。
“这是驴肉黄面,这是胡杨焖饼,这是羊肉合汁和榆钱饭,听易公子说四小姐喜欢吃甜口,还特地多点了油饼和杏皮水。煌都与中原的饮食习惯相去甚远,不知各位是否喜欢,就先按着我的想法多点了些,招待不周,还请担待。”司梦介绍那满桌的酒食。
“姐姐客气了,怎会不周,已经出了秦岭,姐姐不必再叫我四小姐,叫我常溪即可。”常溪操起筷子,看着那些菜肴垂涎欲滴。
羊肉和饼子混合在一起,每一块都裹上了黄涔涔亮晶晶的汤汁,在盘中黏黏糊糊地挤在一起,肉味的鲜美混合着香料味的浓郁扑面而来,常溪如何把持得住手中的筷子。
常意迟也抵不住美食的诱惑,脸上还耷拉着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嘴倒是不停,如饿虎扑食。
反观易玊和司梦,两人跟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似的。
易玊端坐着,慢条斯理地夹着菜,将滚烫的油饼包了帕子给常溪,自己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嘴上连零星的油渍也未曾沾染。
司梦倒是依然一副风情万种的样子,捧了酒杯到唇边,优雅地仰头饮下,酒水从唇角滑入她的脖颈,再到锁骨,最后渗进胸口处轻薄的衣料。
“黄泉一事劳烦司梦小姐了。”易玊放下筷子,把酒敬道。
司梦弯唇,端起酒杯回礼:“八殿下客气了,即是我邀各位来煌都做客,我自然是要替八殿下打点好。我已经在您的寝殿设下幻境,狄昉不会知晓你已经离开。”
常溪吃得正起劲,抬起头结果易玊递给她的帕子擦嘴,就在着出神的半晌,她听到隔壁房中有些动静。
“你们听,好像提到了姐姐。”
他们一行人安静下来,隔壁桌的两人依旧相谈甚欢。
酒楼的隔间用屏风和垂帘围挡,因此算不得隔音,能将旁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我听说,夏侯元又搭了粥棚,亲自给那些穷苦人家布粥喝。”
另一人毫不掩饰赞赏之意:“你别说,夏侯公子还真是我们煌都的大善人啊,建医馆控制时疫,布粥棚可怜百姓,还救济寒士读书科举。”
“做商贾做到这种地步,而未因为一己之私忘却天下百姓,家财万贯却仍想救济他人,真是天下商贾的楷模。”另一人附和道。
“听说夏侯公子近日广纳画师,这是什么事。”
“这你就不知道了,你是外来客,我们煌都又一处地方叫归墟,传言有仙女住在哪里,通过黄泉壁画可进入归墟,可无人知晓这壁画到底是什么模样。”
人声一顿:“即是传说,夏侯公子为何要找到这虚无缥缈的地方。”
“他对众人说他想找到仙女,救济天下所有的可怜人,还真是好心。”
“找归墟?有意思。”酒杯在司梦的手中打转,“各位可想同我去看看这夏侯元是何许人也?”
常溪再也撑不下了,干脆放了筷子,饮了口杏皮水将吃食顺下去:“去,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何等商贾,有志大庇天下穷苦之人。”
常溪应下,易玊和常意迟哪有不去的道理。
一行人别了酒楼,走到街口,就见夏侯元的粥棚已经搭起来,粥棚前支了条长案板,案板上放着两大锅的粥,一旁的箩筐中是热气腾腾的烤饼。
周边的穷苦人捧着碗,围在粥棚前乞求夏侯元的施舍。
“小哥,敢问前面粥棚里布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