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穿着一条黑色连衣裙的女人迈着机械的步伐缓步进入大厅，她脸上化着苍白的底妆、黑色的眼影和眼线、烈焰般红唇，大晚上看见即使是在这样灯火通明的宴会厅看着也让人感觉慎得慌，而明亮的灯光更加剧了黑白红之间强烈的对比。
“她是，谁啊？”蔺青蕖好奇地问向辛琪。
辛琪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太自然，隔了好几秒才吞吞吐吐地冒出三个字：“沈小茹。”
蔺青蕖仔细回忆了一下，以她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来说相处过一年的人还是有印象的，更何况是位在豆蔻年华就已出落得聘婷娇艳如花似玉闻名全校的美人。当年那位出水芙蓉般清秀的小家碧玉，实在很难和眼前这副女鬼模样联系在一起当作是一个人。
赵炎冲到沈小茹面前大声地嚷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不欢迎你！”
沈小茹冷厉地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邓继民走过去打圆场：“赵炎，别这么说，大家都是同学，来者皆是客。小茹，好久不见，欢迎你来参加同学聚会。”
沈小茹仍然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也没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空气突然变得沉默，刚才还很嘈杂的宴会厅此时已鸦雀无声，静得几乎可以听见每个人的心跳声。
蔺青蕖想走过去和沈小茹说话，辛琪在旁边拉住她摇了摇头，蔺青蕖拍了拍她拉住自己的手示意她放心。
蔺青蕖走到沈小茹面前，伸出右手，“小茹，我是曲兰，初二的时候就转学走了，今天很高兴见到你。你还记得我吗？”
沈小茹打量着她，并没有伸手，过了好一阵才幽幽地说道：“初二就走了，看来是没你什么事。我不记得你了。”
蔺青蕖听的是一头雾水，却见离她们不远的李伟脸色苍白，满身大汗，通红的双手紧紧扭在一起。而原本离沈小茹最近的赵炎正在一步步向后退，远离这里。
邓继民有些尴尬地说：“曲兰也是第一次来参加同学会，你和小茹多聊聊。那么，我们就继续吧，现在请班长讲话。”
于静似乎受到了沈小茹的影响，磕磕绊绊啰里啰嗦地说着冠冕堂皇的套话。当然，实际上也没什么人真的在听。
“小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
沈小茹根本不理她，连看也没看她一眼。
“小茹，你是学什么专业的？我记得你以前数学学的特别好，还给我讲过题呢。我在美国学的心理学，有时候也会用到数学，很有意思。”
仍然没有回答。但是，蔺青蕖注意到，在她提到“心理学”的时候沈小茹的眼部神经有一丝轻微的抽动，她对这个词有反应。
蔺青蕖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找着话题，沈小茹始终没有回应，她不知道蔺青蕖正用这些问题观察她的微表情。
辛琪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走过来对沈小茹不客气地说：“曲兰和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沈小茹扫了她一眼，真当听不见似的离开了。蔺青蕖有些遗憾，但也不便跟着追过去。
“你对她可真好，除了你全班大概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说话，可是你看她一点也不领情，像她这种人就不应该对她好。”辛琪愤愤不平地说。
“为什么，大家为什么不喜欢她？我记得初中时候的沈小茹很漂亮，学习好，对人也很和善有礼貌，大家都喜欢她的呀。”蔺青蕖不解地问
“那是你走以前的沈小茹，后来她就变了。初三那年，因为要中考学习很紧张，她大概是压力太大整个人都变了，后来她得了精神病直接休学了。她休学前情绪特别不好，做了许多奇怪的事情，搞得大家都怕她讨厌她。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出现过，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来这里。奇怪，她不在群里，怎么会知道今天聚会呢。”
“是和沈小茹关系好的人告诉她的吧，就像你通知我一样。”
“可问题是没人和她关系好。没人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任何一个同学。”
“在她有问题之前，谁和她最好？”
“好像是于静，她领头的一拨女生总是巴着沈小茹。其实她正常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她，看着和谁都挺好，可是后来出了事谁也不理她都躲着她，也是怪可怜的。”
“她和林桦关系好吗？”
“林桦？不是很好吧，沈小茹是好学生，林桦是差生，她们不怎么来往。你怎么想起林桦了？”
蔺青蕖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听到窗台边有人大喊“出事了！”
大家纷纷围了过去，只见王海指着沈小茹厉声问道：“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有后来的同学问围观的人：“出什么事了？”
被问的同学惊慌失措地说“赵炎，赵炎从窗户这跳下去了！”
“怎么会这样？”其他同学也被吓住了。
蔺青蕖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报警，辛琪高声道，“请各位同学让一让，这里是案发现场，请大家不要过来也不要随便走动破坏现场痕迹。我们已经报警了，一会儿警察会来这里调查，请大家不要离开，配合调查。于静，邓继民，麻烦你们安抚组织一下大家。”
辛琪又对邓继民说：“请你通知楼下保安，如果找到赵炎尸体后一定要保护好现场，别让任何人靠近。”
听到“尸体”两字，人群中又是一阵恐慌。从12层跳下去恐怕是活不了的。一个活生生的人眨眼间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还是具死相惨烈的尸体），一时半会都有些接受不了。
有人问：“赵炎怎么会跳楼？刚才他还好好的，不会是被人推下去的吧？”
王海怒声道：“问她，问沈小茹，她跟赵炎说了几句话，赵炎就跳下去了。是沈小茹害死赵炎的！”
沈小茹默不作声，两眼发空。
忽然听到有人叫：“李伟！李伟！你怎么了！醒醒！”
大家循声望去，原来竟是李伟晕倒了。
辛琪走过去查看，李伟双目紧闭，全身已被汗水湿透。辛琪给他解开领口的扣子，探了探他的脉搏，使劲掐着他的人中。稍顷，李伟缓缓睁开了眼。
“李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