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星野胡桃第一次参加葬礼。
这天,在盛夏之中难得下起小雨。本以为会是炎热中的一抹凉爽,但空气却格外闷热。星野胡桃打着雨伞,按着影山美羽给她的纸条上的指引,找到了举行葬礼的葬礼会馆。
她到时,会馆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他们都是来参加告别式的。
星野胡桃一只手举着伞,另一只手拽着黑色的裙子。
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衣服,她昨晚特意出门,临时买的一身黑色的连衣裙。也因为是急着买的,衣服有些不合身,过于厚重的裙摆仿佛扯着她的身体向下沉没。
她不喜欢不方便活动的衣服,也不喜欢不得不穿这类衣服的场合。
她的正式引起了母亲的好奇。
毕竟在秋山凉子的想象中,女儿对于家中亲戚的葬礼,可能都会不屑一顾。
“你和那个人很熟吗?”她问。
“只是见过两次而已。”星野胡桃轻飘飘地回了她一句话后,便出了门。
这句话也让秋山凉子瞬间意识到,可能正是因为并不是那些所谓亲人的葬礼,她才会如此重视。
稍稍等待了一会儿后,星野胡桃走到了门口登记的台子前。她递上用白色奠仪袋装好的香典,在工作人员递来的册子上写上姓名和地址后,走进会馆内。
像这类专业的葬礼会馆,工作人员对整个流程安排的都十分流畅,大多时候不需要亲属的过多参与。而对于来的人,也不需要像在寺庙里那般长时间跪拜。
她没有像其他人那般去找到影山的家属慰问,说到底,她和影山一与的关系只局限于认识,如果不是影山美羽邀请她,她与这场葬礼完全无缘。
她手持着工作人员给的念珠,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
下午一点,葬礼准时开始。
不知过了多久,按照顺序轮到她进香礼拜。她在香盒前双手合一,低头施礼。这些礼节很早之前,她就在星野家被教导过很多次了,甚至按星野家的要求,是需要跪拜。
她能够很明显感受到背后有从亲属席投来的视线,但是她始终正视着遗像。
她回想起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影山一与的场景。明明前一秒仿佛还鲜活的人,现在却静静地躺在棺材中。
她原以为自己是对于死亡毫无忌讳的人,但如今,一个在她认知中甚至算不上熟人的老人的死亡,却仿佛扼住喉咙一般。
虽然她未曾拥有过爷爷的爱,无法完全做到将心比心。但她却深刻了解失去曾拥有并重视的亲情后无尽的悲伤和麻木。
所有宾客悼念结束,已经接近傍晚。工作人员引导众人到会场旁的休息室稍作休息,等待最后的告别仪式。
刚坐下,星野胡桃的身边便走来一个男人。
“失礼地问一下,你是星野家的女儿吗?”
“不是。”
星野胡桃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诶。”男人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显然愣住了。沉默许久,才继续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星野胡桃还没有坐稳几秒,身边便又传来喊她名字的声音。只不过这次是她熟悉的声音。
“胡桃学姐!”
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的影山飞雄站在她的身后。他似乎是匆忙赶过来的,衬衫的衣领都跑乱了。
“没想到你会来。”
“我刚刚才知道姐姐她去找你了。”
对于这边的动静,周围人投来好奇的视线,星野胡桃站起身,拍拍他的后背:“出去说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休息室,期间,几位中年妇女在门口围住了影山飞雄。她们满脸泪痕,担忧地握紧影山飞雄的手,宽慰的同时还拍打着他的肩膀。
星野胡桃默默地远离了一些,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几分钟后,女人们放走了影山飞雄。
“刚才是?”星野胡桃问。
“是爷爷之前担任教练的妈妈队的队员们。小时候在体育馆经常见。”
星野胡桃难得在他的脸上看出一丝惆怅。
“前辈不是在东京吗?”
“前几天回来了。”
“听说你之前有找过我。”
“是的。”
星野胡桃:“为了补课?”
“不是……”影山飞雄垂下眼,“当时爷爷病重了,状态很差。”
“之前前辈在县大赛拍的照片,爷爷看到后很开心,所以我想爷爷看到你会不会高兴一点。”
毫无逻辑的前因后果,听得星野胡桃一愣。
“那不是我拍的,只是我委托爸爸的朋友……算了。”不是纠结这种问题的时候。
但星野胡桃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卡在嗓子里,因为在她认知中,影山飞雄和爷爷的关系相当的好。她总觉得主动提及,是在揭别人的伤疤。
她很少会担心自己的话语会不会冒犯对方这种事。但现在却犯了难。
见她始终沉默,影山飞雄主动开口:“我从老师那边听说,前辈你家里出了事。”
就是听说了这个消息,他才没有在期末考前去找星野胡桃补习。
直到他得到爷爷病重的消息。
“老师说,你的爷爷也病重了,所以才回家的。”
“回家吗……”她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眼神飘忽,“其实那边和我没有什么太多关系啦。”
她轻笑着说:“总之我接下来还会留在宫城的,也会在这边读高中的。”
她过于轻松的姿态,让影山飞雄皱眉。
“前辈你不会感到悲伤吗?”
没有想到会被如此直白的“质问”,星野胡桃愣住了。虽然明白眼前的学弟只是说话过于直白,并没有讥讽的意思,但她的眼神还是不由得染上了一层怒意。
然而,当她抬头看清眼前男生皱成一团的苦瓜脸,反驳的话语化成一口叹息。
显然刚才的那句话并不是质问。
“我也是。”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