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请起,多提个心眼也不是什么坏事,身上肩负责任,自然要小心谨慎。”
沈舒云支着下巴暗想,这掌柜可真是个大聪明,怕惹上麻烦便请人出去,在三清宗的人来了之后又收下了他,若是有人找上来,也会以为是三清宗授意把人留下来的。而三清宗自然不会把人赶出去,甚至以修真界第一宗门的涵养极有可能在了解情况后给予庇护带回宗门。
小半吊钱换了这个前程不愧,简直是血赚。
魏子平不置可否,打太极似的将话题四两拨千斤地返回去,似乎没听懂钱掌柜言下之意:“掌柜实在谦虚了。”
钱掌柜从善如流地起身告辞:“我就不打扰各位仙师休息了,有什么事请您尽管吩咐。”
等掌柜一走,就有人陆陆续续地离开房间去自己的屋子。沈舒云一贯奉行早退晚到,也不留下来碍事,把空间留下给师兄师姐商讨正事,慢悠悠地找到自己的房间。
正要推门而入拥抱被窝时,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师妹好巧。”
沈舒云转头扬起一个笑:“师兄也是,那就请师兄多多照应了。”
她脸上笑容明快,语气带了几分亲近,似乎于她而言这种场面已经出现了许多次,所以应对起来格外熟练。
江别寒轻轻点头,或许是因为人长得好看的缘故,他此时不像是客套,倒像是真心许诺一般,让人不自觉的笃信。
这大概就是人长得好看的优势吧,沈舒云看着玉树临风的少年生出万千感慨。
江别寒如黑曜石般的眼眸低垂下来,从她这个角度看去竟有几分温柔:“忙碌一天了,师妹去歇息吧,我的房间就在隔壁,你若有事就来寻我。”
她点点头,也不磨叽,爽快地关上门,转身投入被窝的怀抱。
江别寒眸光幽深,嘴角勾起一抹笑,他手指抚过衣袖上的纹理,细小灰白的粉末散落在地上,立刻不见了踪影。
*
惨淡的月光下树梢随着夜风飒飒作响,弱猫的哭叫声在这样的时候分外渗人,也分外吵闹。
沈舒云闷头盖住被子,翻来覆去,甚至拿枕头捂住耳朵,最后索性翻身下床,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透明的珠子,发泄般的怒气冲冲地捏碎了。
在她捏碎的刹那间,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凝结了一瞬,以珠子为中心,似向湖水中投掷石子般,看不见的涟漪向四周荡开,一层透明如水的结界笼罩在房间外,隔绝了外界的声响。
耳畔终于回归清静,沈舒云满意了,她重新爬回床上,裹紧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入眠。
门外一丝黑气散漫开,在地上飘散的触丝还没等碰到那层结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瞬间聚集在一起,惊恐地凝成一小条黑线。
隔壁房间内,维持打坐姿势的江别寒在沈舒云捏碎珠子的一瞬间毫无预兆地睁开了双眼,他看着沈舒云房间的方向,低下头轻轻笑了笑,月光透过窗棂,为他俊美的容貌镀上银边,整个人显得朦胧柔和起来。
朗月清风,他样貌好得就像画上的美人,此刻轻轻一笑,画上的人物仿佛鲜活起来。
江别寒眸光微顿,伸手向虚空中一抓,收回来时,手中赫然多了一条不停扭动的黑线。
最善隐匿的妄妖,因贪婪欲望怨念而生,凡所现处,无不遭难,也被视为浩劫来临的警告。
介乐城怎么会滋生这东西,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似乎心情颇好,语气带了几分愉悦:“想活命吗?”
姿态扭曲的黑线立马僵直,紧紧绷起,尾端甚至弯成一个圈,想要绕上他的小指。
讨好求饶之意可以说是十分明显了。
按照往常江别寒应当是直接解决了它,但今日他心情不错,留它一条小命也无碍。
他轻轻划过指尖,一颗红如朱砂的血珠就溢出来,一闻到那血的味道黑线陡然拉长,饥渴诱惑,来自本源的蛊惑甚至让它不顾威压无限接近。
像一条蓄势待发的蛇只要得到默许就会冲出束缚。
“喝吧。”
江别寒饶有趣味地盯着黑线贪婪地将血珠吞噬殆尽,最后它身上泛过一阵血光,整个身形粗壮不少。
“大人。”黑线幻化成了一个模样不大的男孩蜷伏在地上以示臣服。
江别寒看向窗外高悬的明月,意味不明地笑了。
夜风里窸窸窣窣的声响,月光下按捺不住的妖鬼。
还得更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