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琮还是宁愿自己不要猜到的好。
叶琮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挖了个坑,把这些不知姓名的人骨统统埋了进去。
“诸位生前如何已不可追,死后倒是无人收殓,凄凉唏嘘,在下今日就让你们入土为安,合葬在一处,免得地下孤苦。”
他填平坑洞后,又找了块趁手的木头,刻了块墓碑,立在坟头。
望着墓碑上七歪八扭的字,以及低矮不规整的坟茔,他不由得沉吟——
这未免太过寒碜了。
叶琮琢磨片刻,学着亭江叶氏祭奠逝者的模样,吟唱了几句哀乐,又插了三炷香。
“条件有限,在下只能将陋就简了,烦请各位先人将就将就。”
安顿好底下的人后,叶琮拿起插在地上的火把,向深处走去。
光影自混沌而出被他分割,前面是暗,身后是明。
叶琮在黑暗中行了许久,除了自己的呼吸外,没听见任何声音,似乎置身于兽类阴暗窄逼的胃袋里,要被困死在这黑暗的混沌中。
就在他快要怀疑人生时,前方隐约传来水珠滴落的声音。
滴答——
声音弱不可闻,若非他耳力极佳,否则根本不可能听见。
叶琮眼眸亮起,伸手摸了摸石壁,手上传来微湿的触感。
有水就有出口!
他脚步加快,绕过几处弯道,阴暗逼仄的空间豁然开阔,一束光从穹顶射下,水流自石缝汩汩流出,光亮笼罩的高地上长着几株泛着白色幽光,凝着晶莹露水的五瓣花。
光、水还有娇嫩的花。
和方才的场景有天壤之别,仿佛到了另一个天地。
空气里似乎有种若有若无的清香,香味极淡,却勾人得很,仿佛一位曼妙的女郎,欲语还休之间那眼波流转的风情,叫人脚下忍不住地往她那处走。
“叮铃”
娇俏可人的少女莲步轻移,她发髻上戴了银色的铃铛,行动间微微晃荡,便溢出清脆的铃声。
一声接着一声,仿佛催促着人跟上。
叶琮只觉浑身飘然,好似乘风,有妙龄的少女接引去赴一场繁盛的宴。
就是连发三个月的奖金也没这么爽吧!
不,不对,他们那个坑爹的老板什么时候这么大气了?还三个月奖金?社畜多年他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是幻象!
叶琮的意识骤然回笼,他及时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四周,紧接着陡然向后退一大步。
——睁眼一看,看到的居然是离自己不过寸尺之距的异花,就快挨着鼻尖了!
叶琮一阵后怕地拍了拍胸,差点着了道,却又在最后关头逃过一劫,心中不知是喜还是悲。
这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的,也不知沈老乡和江别寒咋样了。
他正胡乱想着,胸口却突然一烫,烫的叶琮连忙回神,从衣裳里掏出一个发着微光的珠子。
——是叶家老祖送给他的凝魂珠,里面凝了老祖的一缕神魂。
叶琮还记得老祖力排众议把这颗珠子递给自己的场景,彼时在族内长老们眼中,他只是一个患有失魂症的废人,那日的异议犹言在耳……
“叶峯,凝魂珠如此珍贵的东西给了他,简直是暴殄天物!”
“老祖万不可糊涂,意气用事。”
“昆阳道君!你是叶家老祖,你这样做将叶家置于何地?”
饶是叶琮这样现代社会里乐观向上的好青年,在一声盖过一声的诘责里,也不由产生了厌弃自我的想法。
他虽是胎穿,但父母在一次给乡民看诊中遇袭,魔族来势汹汹,早有准备,母亲受伤动了胎气,提早产下了婴孩。
等叶家赶到时,一切都来不及了,只救下了尚在襁褓中气息薄弱的叶琮。
而被昆阳道君救下的叶琮许是因此事,自小痴傻,满嘴的胡话,被诊断出失魂症,多少天材地宝灌下去也没用,直到十岁那年才渐渐恢复清明。
“肃静!”
昆阳道君一挥衣袖,一道无形的力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荡出圈圈涟漪,叫嚣不满的人此刻纷纷闭口,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脑袋。
“我自有我的道理,还轮不到你们置喙。”叶峯冷厉的目光扫视众人,他目光所触之人皆回避了视线,无人敢对视。
平日里昆阳道君从不过问俗事,一心向道,凡事都由家主和长老们定夺,但作为叶家战力最强,修真界屈指可数的大能,他若执意要做的事,叶家也只能执行。
“琮儿,你过来。”叶峯缓和了神色,似乎怕吓到这个大病初愈的孩子,耐心地讲解手中的珠子,“这是凝魂珠,可帮你凝神聚魂,可在危难关头提醒你,还可以在你升阶时还可以为你护法,增加你冲击成功的几率。”
“于你的失魂症疗养有奇效。”
叶琮尚未完全清醒的脑子使他昏昏沉沉的,迟钝的意识到他要得到是相当于游戏里的“传说级别的道具”。
啊,金色传说!这得多少抽才能中!
果然是前世的酋换了今生的皇。
叶琮把前世的苦逼经历从脑袋里晃掉,念头切换成“于失魂症有奇效”,太好了,他终于不用当个傻子了。
别人正常倍数和他说话,他只能0.5倍数地思考和回复,想要妙语连珠的骂人都做不到,还惹了笑话。
“多谢老祖……”叶琮一字一句地恭敬道,有种刚学说话的儿童模仿大人说话的奇异感觉。
昆阳道君把凝魂珠放在叶琮手心,抚摸着掌心下略微毛躁的头发,淡淡的警告,“这里头凝了我一缕神魂,可别打歪主意。”
“琮儿道心坚韧,仙途必会登极。”
见老祖这般维护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众人心中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叶琮抱着老祖的大腿,面对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安然受之,余光瞥见了人群中脸色阴沉的叶琅。
他想了想,朝叶琅睁大眼睛,回了个“绿茶”般的无辜微笑。
哈,这还不气死叶琅。
凝魂珠散发的光芒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