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出来,沈自渊心头仍自不能消火。
想到自己的女儿平白无故被人这样冤枉,还差点就丢了性命,要不是他去的及时,他不敢想象痛失爱女的后果。
太子殿下虽说会给他一个交代,可他也心知此事两难,总不可能让妧贵妃和明华公主给他女儿赔罪吧?
皇家为了自己的脸面无非便是赏赐加恩典。
事情果真如沈自渊所料,没两日,他就接到了郭世昌亲自来恩赏的消息。
他心里虽不悦,面上却不显。
“有劳郭公会亲自跑一趟,一定要在府上吃杯水酒再走。”
沈自渊客气地与郭世昌说道。
“沈将军客气了,殿下还等着杂家回话呢!”郭世昌笑着婉拒。
转而又说道:“殿下对沈小姐可谓是关怀备至,时常问起,也不知沈小姐可好些了?”
沈自渊心中不喜,太子对弄月的心思他早已看在眼里,不止一次明里暗里地试探,他皆故作不知给蒙混过去了。
“小女很好,有劳殿下关心。”沈自渊笑了笑表示领受太子的一片好心。
“这次的赏赐里有许多藩国上贡的御药,那都是殿下特地挑了给沈小姐的,只希望沈小姐可以恢复如初,女子嘛!当属容颜最为要紧,沈将军说是也不是?”
“公公所言甚是。”沈自渊一派镇静,只当听不懂郭世昌的话里有话。
他油盐不进的模样可真是令郭世昌大感头疼。
二人又闲聊几句,沈自渊始终不接茬,无奈,郭世昌只能怏怏地告辞。
目送郭世昌离开,沈自渊才回返,他径直就往后院走去。
弄月正坐在院子里吹风,见到沈自渊的身影,她连忙站起身来。
“丫头,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快坐着。”沈自渊大步流星而来,将她轻轻按在了座位上。
沈自渊仔细地瞧着女儿日渐红润的气色,心里很是高兴。
“丫头,爹爹想跟你商量个事。”沈自渊直入主题。
“您请说。”弄月见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心头不自禁地狂跳了一下。
“我想带你回南阳老家祭拜祖先,顺道将你的名字记入族谱,你看可否?”
弄月惊愕地看着他,完全没有想到沈自渊竟是真的要认她这个女儿?
先前袁氏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她的女儿,可却从未想过要正式地将她认在名下,而今,沈自渊都还未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就想要她认祖归宗。
弄月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您确定我是您的女儿吗?”弄月小心翼翼地问出声。
沈自渊愣了一下,他看着弄月与袁氏七分相像的容貌,平静地回道:“你娘亲说你是你就是。”
弄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听你娘亲说,爹爹送你娘亲的定情信物你一直戴着?”沈自渊又问。
弄月闻言默了默,才将佩戴在脖子上的玉珏摘了下来,“您说的是这个吗?”
沈自渊将那半块玉珏接在手里,仔细地摩挲着,眼里隐隐有哀伤的情绪流过。
“对,就是这个了。”沈自渊看着弄月笑了。
“可否叫我一声爹爹?”沈自渊期待地问她。
弄月犹豫了,之前袁氏也曾问过她,可她婉拒了,心里连一丝愧疚都没有。
可如今面对沈自渊,她却不知如何是好?
见她犹豫,沈自渊瞬间就明白过来是自己太过着急了,面上故作轻松地笑笑,眼底的失望却骗不了人。
弄月不忍他失望难过,低低地唤了声,“爹爹。”
沈自渊兀自不敢相信地看着弄月,片刻过后才反应过来,咧嘴直笑,高兴地应了一声“哎!”
阳光洒在他身上,热烈而奔放。
连着几日,秦览都来看望弄月,每每都会给她带来京师著名的小吃,还有各种好玩的小玩意儿,各样名贵的花。
看着院子里栽满的花儿,弄月心头难安。
就在她神游太虚之时,仲伯亲自来回禀,“小姐,秦家公子来了。”
“让他到花厅等我吧!”弄月平静地回道。
“是。”仲伯应声退下。
先前府里头只有沈自渊一个主子,除了家丁和洒扫的婆子,连个丫鬟都没有,前几日沈自渊嘱咐他给小姐安排几个贴身丫鬟,怎奈小姐一个也没看中。
想到这儿,仲伯就是一阵头疼。
气候愈渐炎热,就连吹在脸上的风都是暖的,花婶给她打着伞,主仆二人不紧不慢地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
花厅里,秦览看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荔枝膏水,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他立即拎着荔枝膏水迎了出去。
“阿月妹妹,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他笑着将荔枝膏水递给了弄月。
弄月回了句,“多谢秦公子。”
察觉到弄月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冷淡,秦览面上讪讪,紧跟着弄月一起走入厅里。
“听沈将军说要带阿月妹妹回南阳?”秦览随口问道。
他脸上笑容越是灿烂,心里就越是不安,莫名有种怪异的感觉,似乎这一去,弄月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正是。”弄月淡淡地回答。
“这一来一回也有一个来月了。”秦览嘴上试探着,一双星目眨也不眨地看着弄月,生怕她忽然说出不回来的话。
“嗯,应该是吧!”弄月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着他。
秦览刚要问她打算几时启程?门外就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他一听便知是沈自渊回来了,面上不禁流露出些许落寞之色。
“丫头。”沈自渊呵呵笑着走入。
见了秦览,他脸上笑容不减,“秦公子也在呢!”
“沈将军。”秦览对他拱手为礼。
沈自渊对秦览随意地摆了摆手,径直走到弄月面前,将手里的一张帖子递给了她。
弄月狐疑地看着他,正要问话,就听沈自渊解释道:“丫头,你看看这些名儿,爹爹特意寻人给起的,你看中意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