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室内,灯架上的火苗急剧闪烁跳跃。
床榻之上,秦览双目紧闭,脸色惨白,陷入昏迷当中。
秦老夫人坐在床边的太师椅上,秦老爷和秦夫人,秦湘皆站在她身后,着急地看着床边正在给秦览诊脉的大夫。
“大夫,怎么样了?”秦老夫人见大夫皱着眉头,一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老夫只能给令公子止血,至于其他,恕老夫无能为力。”大夫悠悠地开口。
“我儿赶紧拿着拜帖去请太医。”秦老夫人面色沉重地对秦老爷嘱咐道。
“儿子这就去。”秦老爷答应一声,转身疾步离开。
秦老夫人偏脸去看静静地站在一侧的沈南霜,想到孙儿如今生死未卜,还不是时候去问责他人。
沉吟了半晌,秦老夫人只好按捺住了心头的埋怨。
很快地,秦老爷请来了太医。
太医金口一开,说到秦览还有救,在场之人无不松了一口气。
“能不能转危为安,就要看他今晚的造化了。”太医的一句话,又将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有了太医的承诺,秦老夫人悬着的心也得以暂时放下。
“老夫人,就让我在这里照顾秦公子吧?”沈南霜心里万分愧疚,她上前对秦老夫人恳求着道。
秦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沉的语气回道:“沈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南霜自然猜得到她想要说什么,她只默默地点了点头。
秦夫人欲扶她离开,她却摆了摆手,只让自己的贴身仆妇搀着出了门。
沈南霜连忙跟了上去。
辗转来到上房,秦老夫人正要唤她坐,沈南霜却忽然跪了下来,倒是把秦老夫人给骇了一跳。
“沈小姐这是作甚?”
听到问话,沈南霜愧悔难当,垂首自承道:“秦公子变成这样都是因我而起,我实在是于心有愧。”
秦老夫人心头咯噔一下,“沈小姐这话是何意?”
沈南霜低泣出声,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将心中的委屈一并诉说出来。
“我不想连累秦公子,本意是想要退了这门婚事,可秦公子并不愿意……”
她这些话倒是把秦老夫人给听迷糊了,她只抓住了一个重点,“沈小姐为何要退婚?”
听秦老夫人问及,沈南霜表现出了有口难言的痛苦和煎熬。
“宣王对我确有不轨之心,我不想秦公子因为我而得罪了宣王,所以才想着要解除婚约。”
秦老夫人震惊地瞪圆双目,脑海里似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
“先前外头的传闻都是真的?”她不由得问出口,心里只想要一个答案。
沈南霜没敢去看她的脸色,只羞愧地点了点头。
秦老夫人愤恨地拍了拍桌面,以示她心里的不平,“很好,果然符合他宣王的性子。”
听着这话像是在夸拓拔焱,可将秦老夫人眼底的情绪看得真切的沈南霜心知不是那么一回事。
“沈小姐,老身只问你一句,你可愿做我秦家妇?”秦老夫人目光炯炯地看着沈南霜。
沈南霜万般情绪皆消散,只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老身明日就进宫告御状,告他宣王以势欺人,强抢他人未婚妻,谋害我秦氏嫡孙。”秦老夫人慷慨激昂地说道。
沈南霜眸光掠动,这正是她要的结果,可她心里却并不安稳。
她刚从上房走出,迎面就撞上了沈自渊。
“爹爹,您怎么来了?”沈南霜见到父亲,立即就红了眼圈。
“傻孩子,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告诉爹爹。”沈自渊嗔怪道。
“女儿实在是愧对秦公子。”沈南霜悠悠地说着。
沈自渊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后背,似想要安慰她,所有的情绪皆化作一声叹息。
“爹爹,女儿想在秦府照顾秦公子,还望爹爹恩准。”沈南霜又道。
“嗯,应该的。”沈自渊点了点头。
这一夜,沈南霜和秦湘守在秦览的床头,小心地照看着。
旭日冉冉升起,大地苏醒。
坤宁宫里,拓拔承良和皇后杨氏正从凤塌上起来,就听郭世昌来报。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秦府老夫人在宫外求见。”
拓拔承良疑惑地皱起眉头,“她来做什么?”
“许是有什么要紧事?”皇后杨氏轻轻地附和道。
拓拔承良淡淡地瞥了皇后一眼,接着对郭世昌说道:“宣她入宫吧!”
一炷香后,秦老夫人入宫觐见。
郭世昌领她入内,见到帝后,秦老夫人恭恭敬敬地跪拜在地行了个大礼,口中唱道:“臣妇叩见陛下,皇后娘娘,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老夫人免礼,平身吧!”拓拔承良温言回道。
“谢陛下,皇后娘娘。”秦老夫人颤颤巍巍地站起。
拓拔承良看在眼里,眉头一皱,对郭世昌吩咐道:“赐座。”
郭世昌立即让宫人搬来了一张锦杌。
“谢陛下赐座。”秦老夫人再次拜谢才坐了个边角。
“不知秦老夫人有何事要求见朕?”拓拔承良直截了当地问出口。
“回陛下,臣妇要向陛下状告一个人。”秦老夫人神情肃穆地回道。
“哦?”拓拔承良来了兴趣,微微挑眉问道:“秦老夫人要状告谁?”
秦老夫人眼神凌厉,一字一句地道:“臣妇要状告之人便是陛下的十九叔宣王爷。”
拓拔承良心头一跳,隐隐竟有些期待,“十九叔?”
他故作疑惑地看向秦老夫人。
“对。”秦老夫人斩钉截铁地回答,“宣王强抢臣妇孙媳,意欲杀害臣妇孙儿,臣妇孙儿如今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还请陛下为臣妇做主。”
“竟有此等事?”拓拔承良脸色变得很难看,若是他没记错的话,秦老夫人的孙媳正是沈南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