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风带着点刺骨的凉意从窗棱吹了进来，弄月站在窗边，看着院子里头的光秃秃的树枝发呆。
身后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弄月没有回头就猜出了来人是谁。
“月姬”俏儿凑到她身边，轻声禀告道：“王爷在旎香小院……”
“什么？”
她越说越小声，弄月听在耳里却只觉得如遭雷击。
俏儿瑟缩着脖子退了一步，仿佛是被弄月的神情给吓到了。
“我去看看。”弄月说着就往外走去。
俏儿连忙取了斗篷跟了上去。
弄月走得快，不过一盏茶时间就到了旎香小院外头。
她抬脚刚想要跨进院里，耳畔就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弄月脚下一顿，差点摔跌在地，好在她扶住了门框，缓了缓心神，她毅然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拓跋焱挺拔的背影，她环顾一圈，发现丫鬟仆妇跪了一地，而梅花正趴在长凳上，臀部已然血迹斑斑，她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落，一滴一滴落在地面。
她视线回到香芜身上，香芜已经吓得噤若寒蝉，见她看过来，香芜忙向她投去求救的眼神。
“王爷。”弄月缓缓上前对拓跋焱行礼。
拓跋焱微笑着看她，对手下侍卫吩咐道：“给月姬搬张椅子过来。”
弄月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拓跋焱邀功一般说道：“本王说过会给月儿一个公道，现下能接触到毒手串的人都在这里了，本王相信严刑逼供之下不用多久就能查清真相了。”
“王爷。”弄月连忙跪下。
拓跋焱眸光一冷，微微拧眉看着弄月，似在等她的下文。
“严刑逼供之下哪里还有真话，妾求王爷饶了她们吧！妾不追究了可以吗？”弄月本就不在意此事，如果因为她的原因害了身边的这些人，那她肯定会良心不安的。
拓跋焱挑眉，眼底有怒意翻涌，他却没有发作，反倒勾唇一笑，凉薄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这府里居然出了这等想要谋害他子嗣的人，他当然不可能会放过。
弄月神色一顿，立即就明白了拓跋焱的意思。
他不过是想借此事杀鸡儆猴罢了！
弄月心知没有转圜的余地，她心底哀凉，看向拓跋焱的眼里再也没有了一丝温度。
“还不扶月姬起来？”拓跋焱冷厉的眼神扫了俏儿一眼。
弄月坐在圈椅上，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等着受刑的众人，耳边是棍棒打在人身上的声音混杂着梅花凄厉的惨叫声，她就像个牵线木偶一般被拓跋焱勒令在这里眼睁睁看着。
她回眸去看拓跋焱，巧夺天工般的完美侧颜，嘴角始终勾着若有似无的浅笑，明明长着一张令天下女子都要自惭形秽的脸，心地却是那样的毒辣。
“月儿在看什么？”他忽而侧过脸来，笑着问弄月。
弄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王爷，我招我招……”
耳畔传来梅花微弱的求饶声。
弄月回头看她，却见她绝望地低下头。
“说！”拓跋焱薄唇轻启。
“所有的事情都是奴婢一人所为。”
梅花说出这句话时，香芜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看向她，她心头突突直跳，没有想到梅花竟然会为了保全她而将所有罪责一人扛下。
梅花对着香芜凄然一笑，不是她忠心，而是她太了解拓跋焱的为人了，就算她把事情推到香芜身上，等待她的也只有死路一条，当初在应夫人院里伺候的仆妇就是前例。
她如今一人扛下所有，只希望香芜能看在她牺牲自己的份上能够照顾下她的家人，她也就死而无憾了。
“香夫人太过心善了，为了那么一丁点姐妹情不舍得下手，奴婢就只好替她做决定了。”梅花笑着笑着口中涌出了鲜血，她也毫不在意。
“梅花，你怎么能？”香芜故作不知情状。
拓跋焱冷嗤一声，他也没再问，似乎相信了梅花的话。
“拖下去喂狗。”残忍的话从他嘴里轻飘飘地吐出来。
弄月虽然想到了梅花的结局，可听到拓跋焱说的话还是吓得白了脸，她微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所有的话却都卡在了喉咙里，反观香芜和其余婢女，无不惨白着脸，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其余人皆乱棍打死。”
梅花一人的性命还远远达不到拓跋焱想要的结果，他需要彻底清洗一遍府里怀有异心的仆人。
“王爷！”弄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造这么多杀业，她跪下想要求情。
拓跋焱冰凉凉的眼风扫过来，只逼得弄月闭了嘴，他又转向香芜，“香儿纵容下人谋害本王的子嗣，本王该怎么罚你？”
他神情淡漠地向看待一个死人，香芜惊骇欲绝，惶恐地垂首哀求道：“妾是真的不知情，求王爷开恩……”
“求王爷放过香芜，妾以性命担保，此事绝对不是香芜所为。”弄月忙磕头求道。
她才低头，拓跋焱的长靴出现在她眼前，她忙抬头，对上拓跋焱似笑非笑的眼神，她不自禁地心头猛跳。
拓跋焱挑起她的下颌，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月儿可心甘情愿为本王生下子嗣了？”
他知道？他居然什么都知道？
弄月惊恐地仰望他，他眼里的笃定与自得就像一根针刺进了弄月的心里，疼的她一阵颤栗。
这是交换香芜性命的条件吗？
“妾一直都愿意的。”弄月不得已说出违心的话。
“是吗？”拓跋焱神色淡淡，没说信她，也没说不信。
“给香夫人灌一碗红花汤，绝了她借腹争宠的心，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他此话一出，香芜瞬间绝望心灰地一头向后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