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树下,女子正往青花缠枝纹胆瓶里插着花,点金细碎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端的是一幅岁月静好。
“月姬,穆统领来了。”俏儿走至近前回禀道。
“嗯,你下去吧!”弄月头也没抬。
俏儿面露不解,可还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穆清朗第一次这样光明正大地看着弄月的娇媚的容颜,几乎舍不得移开视线。
弄月抬头,对上他灼热的视线,她微微一笑,“穆统领就不好奇我叫你过来是为了什么吗?”
“你说。”穆清朗淡淡地回了两个字。
“我想要穆统领助我离开这里。”弄月看着他,脸上沉静如水。
穆清朗眼皮一跳,面上却是无波无澜,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为何?”虽然他一直都认定弄月不是那种贪恋荣华富贵的女子,可他还是问出了口。
“为何?”弄月自嘲地笑了,“你忘了吗?我从头到尾都是被迫的。
穆清朗犹似不解地拧眉,“王爷他对你很好。”
弄月了然地嗤笑一声,淡定地说道:“笼中金丝雀罢了。”
以色侍人的结局又能有多好?这根本就不是弄月想要的,若不是为了今日,她何苦陪着拓跋焱虚与委蛇?
穆清朗瞧出她心意已决,奈何还是忍不住劝道:“以王爷的本事,你觉得你能逃得了吗?”
听了这话,弄月手里捻着花掩唇笑了,“如果是死里逃生呢?”
穆清朗不解地皱眉,“这话何意?”
弄月却没打算跟他细说,反问道:“我就问穆统领一句,肯不肯帮我?”
穆清朗神色一冷,“我是王爷的护卫,誓死效忠王爷。”
弄月静静地看着他,忽而轻飘飘地问出口,“不知阴雨天,穆统领有没有觉得后背总会抓心挠肺的刺痒?”
穆清朗心头一惊,忙问,“你怎么知道?”
弄月唇角一勾,一副了然之态,“穆统领用了我的药膏,而我在药膏里面加了点东西。”
“锵”的一声,穆清朗抽出了挂在腰间的剑指着弄月,口中冷冷地道:“把解药交出来。”
他竟不知从那个时候弄月就已经在算计他了,亏他还以为弄月是好心,也怪他当时鬼迷心窍了。
“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给你解药,你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助我一臂之力。”弄月回望过去,眼底似寒冰凛冽。
穆清朗神色渐渐沉淀下来,他默默地收了剑,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哪里是受了弄月的胁迫,分明是故意为之,拔剑不过是在试探弄月到底有几分真心。
“我答应你。”穆清朗平静地答道。
“多谢,等我离开这里就会给你解药。”弄月也并非真的就想要穆清朗的命,只不过在王府里如果没有穆清朗的帮助,她想要逃走可没那么容易。
白昼覆黑夜,王府里看似平静如初,实则暗潮汹涌。
自从小丫鬟口中听说了弄月的野心,许侧妃是坐立难安。
她心里幻想了无数个法子,最终却都无法实施。
温柔的阳光透过窗棱照入,她正端着茶盏要饮,心思却不知飘到了何处,忽然恨恨地放下茶盏,茶水溅洒烫到了她芊芊素手,她怒得扬手打向茶盏,“啪”的一声响彻室内,她却仍是不能解气,指着红鸢怒骂道:“瞎了眼吗?没看见本妃烫到手了吗?”
“是奴婢的错。”红鸢连忙跪下,见许侧妃气得面红耳赤,她又忙起身去拿烫伤膏。
“一个个的都不能替本妃分忧,本妃要你们何用?”许侧妃看着小心翼翼给自己擦药膏的红鸢,心里的火气没减半分。
红鸢心知许侧妃想要做什么,她之所以不敢开口,不过是见识过绿樱的下场给吓到了。
“奴婢倒有个主意,只是不知许侧妃狠不狠得下心……”
一直默默不做声的忍冬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顿时引起了许侧妃的注目。
“你说。”她已有病急乱投医之势。
忍冬忙走过来,凑近许侧妃耳边低语了一句。
许侧妃惊愕地回眸看着忍冬,她竟不知忍冬竟然有这样的魄力和狠心,可她却有些犹豫了,“王爷要是知道了……”
忍冬看出了许侧妃的忧虑,她又给出了个主意,“不是还有现成的替罪羊吗?”
许侧妃疑惑地挑眉,从忍冬的眼里,她一下子就猜到了一种可能,瞬间解惑地笑了,“还是忍冬你有主意。”
她笑着想起自己故意在香芜面前说起弄月有喜的话,分明在香芜的眼里看到了嫉恨,她便想到在这宣王府,想要置弄月于死地的可不止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