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胪典礼那日,弄月在宅子里翘首以望,一直到晌午后,才听闻敲锣打鼓之声从长街那头传来。
她和花婶出门去看,就见姜时昭骑着红鬃马在最前头,他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前呼后拥,旗鼓开路,气派非凡。
“圣上钦点公子为状元了!”花婶乐得直咧嘴,仿佛中状元的是她自己的孩儿一般。
弄月望着马上的姜时昭,笑容里欣慰中隐含泪意。
日暮西沉,华灯初上。
坤宁宫里此时亦是十分热闹。
满头珠翠,玉面花娇的少女正歪在皇后身边撒娇。
“父皇要为儿臣招夫婿,依着儿臣来看那新科状元郎就挺好……”
少女肤若凝脂,娇颜如花,一颦一笑皆有礼有度。她正是皇家最小的嫡公主,太子拓拔承良一母同胞的妹妹永珠公主拓拔惜薇。
看着女儿娇羞的模样,皇后抿嘴直乐,“好好好,母后晚些便同你父皇商量。”
“多谢母后。”永珠公主笑容更加的甜了。
这时,宫女来报太子殿下求见。
片刻后,便见太子拓拔承良大步流星走进殿内。
“儿臣给母后请安。”他恭恭敬敬地对皇后行礼问安。
“良儿快到母后身边来。”皇后慈爱地对他招手。
拓拔承良走过去坐到了皇后旁边。
皇后看着太子,微微叹气着说道:“你父皇近来龙体不适,你要多在你父皇身边走动。”
她话里有话,拓拔承良自然听懂了。
“儿臣谨记。”拓拔承良点头领会。
“还有,薇儿的婚事你也要多操些心。”皇后看了眼歪在她怀里撒娇的永珠公主,又对太子嘱咐了一句。
拓拔承良微微皱起眉头,“此事自有父皇做主。”
皇后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可永珠公主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她定要为女儿挑选出这世间最好的儿郎为夫婿。
“良儿觉得新科状元姜时昭如何?”
听母后问起,拓拔承良岂会不知母后是看中了此人。
他沉默了片刻才回道:“此人倒是有些本事。”
太子一向不爱夸人,能得他一句夸赞实属难得,皇后听了也就安下心来。
她已经决定派人暗中去查一下姜时昭的底细,若是没有什么问题,她立即去给永珠公主求得赐婚的圣旨。
而远在城西宅子的姜时昭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婚事就这么被人惦记了。
他正在跟弄月说着要回乡祭祖之事。
“只是我这一走,留阿月一个人在京里,我着实放心不下。”姜时昭眼里流露出无限忧色。
弄月笑了笑,忙出言宽慰他,“兄长只管去吧!兄长高中状元自当衣锦还乡告慰祖先。”
姜时昭听了,心里仍是很为难,他心知弄月不便回北宁,此事也只能如此决定了。
自姜时昭回北宁后,弄月每日只在宅子里做绣活,日常侍弄花草,几乎足不出户,唯一出门的那几日也只是去云娘的秀铺里坐坐。
这一日,弄月从云娘的秀铺里出来,迎面就撞见了前次救过的那位蔡姓小公子。
“姐姐!”
蔡小公子雀跃地向着弄月跑来。
“慢些。”弄月连忙告诫他。
“聪儿!”
身后一个穿着青色牡丹花暗纹褙子的美妇人急忙呼喊着。
弄月抬眼看去,心头莫名有股奇异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位夫人。
青衣美妇见着弄月的那一刻,眼里的惊愕难以言状,她紧紧地抓着身边仆妇的手,似在极力忍耐什么?
“夫人小心脚下。”仆妇回头的那一瞬,眼底的惊讶匆匆收敛。
闻言,青衣美妇才回过神来,她秀帕遮口,轻轻咳了一声以掩饰刚刚的失态。
“娘亲,我就跟您说了这位姐姐长得跟您很像,怎么样?孩儿没有撒谎吧?”蔡小公子献宝一样地拉着弄月到青衣美妇跟前。
弄月这才知道青衣美妇就是蔡小公子的母亲,她笑着福了一礼,“见过夫人。”
青衣美妇袁氏观察弄月周身气度并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她好奇地问道:“不知这位姑娘府上何处?”
她问出口,便瞧见弄月的笑容淡了些,忙意识到自己冒昧了,倒是惹得弄月误会了,她又忙解释道:“上次姑娘救了我儿,小妇人还未曾谢过,此等大恩定要登门拜谢聊表感激才行。”
弄月微微一笑,谦虚着道:“不过举手之劳,当不得夫人一个谢字。”
见她还要再说,弄月忙婉拒,“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罢,她往后退了一步,带着花婶就走了。
看着弄月离去的背影,袁氏眼里复杂难辨。
“娇娘。”她看向身边的仆妇。
不用她明说,仆妇就了解了她的心思,“奴婢这就跟着去瞧瞧。”
袁氏对她点点头,娇娘立即小心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