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质叹了口气,他还是不放心。
于是把书桌前的板凳搬到床边,他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徐好,心绪有些恍惚。
许质第一次遇见徐好是在15年的大年初一,那时候他跟着父母回南湖外婆家过年。
在这边没有朋友,许质一个人也无聊,只能到处转转。
那天也是在公交车上,许质遇见了她。她坐在窗边,窗户大大开着,刺骨的寒风吹进来,她一点也不觉得冷。也许是想到旁边还有个他,她往这边看了几眼,才犹豫地问道,“你冷吗?”
许质猜她有点晕车,因为闻到车里的味道时她在狠狠地皱眉。许质也有些受不惯这气味,于是他回,“没事。”
大年初一的人也多,大部分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但许质总觉得她有点不开心,她看着前面公交车上的屏幕,屏幕里在放着春晚,此时正演到小品的高潮,车里的人都大笑起来,她却转头看向窗外,和外面的天一样灰蒙蒙的,看不到情绪。
车里的人越来越多了,他还在偷偷地观察着她,她看了眼前面刚上车的老人,又看向旁边的方向,他们猝不及防地对视,徐好率先移开视线。
她的手摩挲着围巾的纹理,不时地往公交车前面望两眼,眉头杵着,他也跟着往前面望,原来是有几位老年人站着。
于是他起身,听到旁边的她似乎松了口气也跟着站起来。他心里暗觉好笑,原来是不好意思先站起来吗。
他走到老人身边还没开口,就听见后面有女孩拉着另一个女孩说,“嫣嫣,那有位置,快快快!”
徐好憋着有些气愤,又不好意思过去。让座这事本来就是主观意愿,又不好道德绑架人家。她捂着鼻子还愤愤地悄悄瞪了那两人几眼,她们交谈甚欢,亳不知情。
许质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有些入神,猝不及防的对视,厚厚的围巾掩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小鹿般的眼睛,眼里还带着探究和疑惑,下一秒便转开了头。
许质要去的地方到了,他下了车才放肆地笑出声,她好可爱啊。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那是少年心动的一瞬,却绵延至往后数十年。
第二天早上六点,徐好是被饿醒的。
手有些僵硬,刚动一下,就是密密麻麻被虫子噬咬的感觉。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许质的手,而他趴在床边已经睡着。她小心翼翼地松开从另一边下床,许质还是醒了,整个人惊坐起来。徐好被他吓到了,腿软差点坐到地上,手还拍着胸口。
“你干嘛?”现在还早,1月份早上的六点,天还没亮,是有些暗的蓝色。徐好怕吵醒外婆,用气声问。
许质不好意思得挠头,他刚才感觉到手心空了,心里忽然一紧,整个人惊醒过来。
“你怎么醒这么早?”许质没好意思回答她的问题。
“我饿了。”昨天在外公那里晚饭也没吃几口,晚上的泡面也没吃上,徐好感觉胃有点抽抽地痛。
许质倒了杯水递给她,几个小时过去,烧开的热水变成了温水,“衣服穿上,我带你去吃早饭。”
然后他们偷摸摸下楼,院子里的花花花草草都被雾气打湿,花瓣或叶子上留下圆润的露珠。
许质注意到她停留在上面的眼神。
天色尚早,路上的行人很少,大多是晨练的老人。早餐店也才刚开门的样子,第一批吃食刚出锅,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唔,活过来了!”徐好又回到了以往的样子。
“诶,许质,你昨天怎么会在那趟公交车上啊?你家也不在那边啊。”徐好忽然想起来这事,语气熟稔,全然忘记了他们冷战两个月的事实。
许质自然也没提这茬,也没解释昨天会在那辆公交车上是因为跨年夜那天他发给她的新年祝福她没有回,他烦躁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跑到她家小区外,他不想再跟她冷战,不想她对他冷冰冰,所以他去服软。
他敲她们家的门,她不在家,她妈妈说她去外公家了。许质注意到她妈妈在收拾东西,但他很有礼貌的没有多问。
他知道徐好的外公家就在旁边的小区,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户,所以只好在小区门口等。
也不知道她今天会不会出门。
许质等得有点无聊。
徬晚的时候,徐好终于从小区里走了出来,许质站在小区旁边的树下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敏感地察觉到她的状态不太对。
他没有贸然上去打扰她。
即便是再好的朋友,也应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他只是静静地跟着她,看到她望着窗外,然后情绪失控得不能自已。
直到看到她左右张望有点害怕的时候,他才从后面走到她旁边抱住了她。
“我就路过。”
徐好没信,但也没问下去。
吃完早饭,许质带她去逛花鸟市场,徐好l觉得新奇,她还是第一次来逛这种地方。
“现在这么冷,能种花吗?”徐好表示怀疑。
“能吧,你喜欢什么花?”院子里的花都是外婆种的,不过许质也了解一些。
徐好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向日葵!向日葵能活吗?”
“应该能,南湖的冬天不算太冷。”
“那到暑假是不是就能结瓜子了啊?”徐好越想越兴奋。
“不是,徐好好,别人都想什么时候开花,你想的是什么时候结瓜子?”许质被她逗笑。
徐好看他走到一个花圃,买了两袋花种。
“许质,你这袋是什么啊?”
“长寿花,买给外婆的。”
“长寿,这个寓意好。就是可惜了,我外公弄不来这些。我就是给他带回去,他可能也十天半个月都想不起来给它浇水。”
“哇,这只猫好可爱啊!它的眼睛还是蓝色的诶!”徐好逛着逛着被一只猫吸引住了目光。
“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送给你,当作我的求…好2礼物。”许质相处起来虽然幽默温和有教养,但他骨子里也一向骄傲,这是他第一次坦荡地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