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上坟遇到好几个周家同辈的,他们刚过去,对方已经烧完纸了走了,一路烧了好几个坟,佟言也不知道哪个是哪个,烧到最后去了周南川爷爷那边的坟上。 周南川的爷爷和周雄庆的爷爷挨着埋的,当时不知道是没地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两位老人的坟挨得很紧,所以烧纸的时候也都一起烧过去。 刚到没几分钟周雄庆一家人也来了。 头一回在婆家过年,杜圆月穿得很隆重,一身小香风的羽绒服外套,脚底下穿着丝袜,套着长靴,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头发散开,显得很温柔,站在婆婆蒋彩云边上,周雄庆则过来打招呼了。 周雄庆穿得也很体面,套着一件皮衣,相比之下佟言和周南川就显得有点黯淡失色了。 两人穿得很普通,单纯过来上个坟,而周雄庆跟杜圆月的打扮倒不像是上坟,像是过来喝喜酒的。 老一辈的心里或多或少都有点比较心理,邓红梅也不例外。 说不清这心里哪头不舒服,反正就是不舒服。 看到邓红梅,蒋彩云笑得合不拢嘴,“嫂子啊,你们也来烧纸啊。” “是啊,上午没什么事做。” “我们也是,都赶到一块儿来了。” 蒋彩云一边说一边将贡品拿出来,拿的是个腊猪头,看上去很气派,邓红梅带的贡品就一块五花肉,比不上蒋彩云的好。 邓红梅自然不会主动去说,不然显得尴尬,但蒋彩云哪里舍得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炫耀。 杜圆月接过贡品放在边上,蒋彩云清了清嗓子,“拿过来,放在正中央,方便老人领。” 接过去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周南川和佟言低着头默默的撕纸,把黏在一起的纸一张张撕开,佟言没有祭奠过老人,更何况上坟这种事,嫩葱的小手指跟着周南川学,将纸 撕开。 周南川是男人,但撕得挺快的,一看就没少上坟,佟言蹲在他边上,夸他,“手速可以啊。” 蒋彩云跟邓红梅说话,“大嫂,这猪头是西南那块寄过来的,那边的人都爱吃腊肉,排骨啊,香肠啊,猪头,猪舌头,什么都有。” 邓红梅点头,“是,挺好的。” “是啊,这猪头啊一个得四五百块呢。” “哟,那不便宜啊。” “雄庆有个员工给他送的,是稀罕玩意儿呢,雄庆本来还不想要的,那人非要送给他,下属的心意,我们也不好拒绝人家,雄庆想了想说,那就要吧,不能辜负人家的心意。” “是,那可不吗?” 邓红梅笑着跟她尬聊,蒋彩云看了一眼猪头,“嫂子,你没吃过吧?等会儿我给你切一点过去,煮熟了切成片就能吃了。” “不用不用。” “客气啥呀,都是一家人。” 邓红梅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点了点头,“雄庆啊有本事了。” “哎呀,他能有什么本事,一年也就二十十万,本事谈不上,混日子而已!” 村里大部分人的收入一个月也就几千块钱,一年二三十万已经很可以了,蒋彩云嘴上说着混日子而已,可说话时的表情分明一脸骄傲。 佟言听了个大概,抬头看了一眼蒋彩云,“佟言,谢谢婶婶。” “谢谢婶婶!” 佟言跟人反着来能把人气人,但嘴甜起来也挺厉害,蒋彩云有点不知所措了。 之前听到关于佟言的话,那都不是什么好话,佟言嫁到周家和周南川干仗,干完了又跟邓红梅干仗,没多久大了肚子又跟周南川干仗,没完没了,她在背后跟人提起这茬笑得肠子都打结了。 现在佟言就穿着接地气的红色袄子,乖乖的蹲在周南川边上撕纸,红袄子让她的皮肤看上去更加白嫩 ,头发扎成了一个丸子头,干净清爽。 比起杜圆月特意打扮了一番,她显得有种接地气的美,尤其是领子上那盘扣,带着几分国风。 “佟言,几个月了?” “三个多月。” “肚子好小啊,都看不出来什么,是不是吃少了没吃好啊?” 佟言看了邓红梅一眼,“没有,吃得挺好的,吃了好几只鸡了,我肚子看着不大,但摸起来很大的。” “就是吃少了,三个月才吃几只鸡不行的,我怀雄庆那会儿从怀孕到生,吃了二十多只鸡!” 那个年代能吃二十多只鸡可想而知多好的条件,潜移默化又被她装了一波,话里话外在指责邓红梅没有照顾好怀孕的儿媳。 邓红梅气得眼神不太好,但面上还是笑呵呵的,不好说什么。 “就是要多吃的,现在条件好了,南川自己开园子肯定赚到了钱,你从现在到生至少要吃三十只鸡!” “那生下来不比雄庆还胖了?”佟言看了一眼周雄庆。 蒋彩云顿时愣住了,“雄庆哪里胖,一个大男人哪能这点肉都没有?” 邓红梅出了一口恶气。 “说什么呢?雄庆不胖的。” 佟言顿时不说话了,蒋彩云也不继续找话题了,安安静静的撕纸给老人烧过去。 没过多久纸撕完了,周南川打火机一点,将纸烧了,火燃起来,朝着周雄庆爷爷那边的坟吹风,烧起来的纸灰全都往那边跑。 周雄庆一家呛得咳嗽,杜圆月脸都熏红了,站到边上玩手机去了。 周雄庆也点了火烧纸,风卷起来纸灰呼呼的打着圈。 “哎呀,他爷爷多高兴啊,看到这么大的猪头,你看看这,这多高兴啊!” 农村里上坟的纸灰约多,被风吹得越厉害,就说明老人越高兴,佟言不知道哪来的讲究,周南川吹了吹她头上的纸灰,“ 别弄……飘起来挺好看的。” 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