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慎之敛眉,眼中浮动血光: “当年她葬生火海,我守诺从此不踏进西洲半步,只为让明帝还她生后清名,在西洲,保她家族安泰。可若查出此事与西洲皇族,与明帝,有半丝关联。有人利用我此生这唯一一点仁慈,在我眼皮子底下作祟逞凶,搅弄大周江山,将她训作傀儡,那我今朝若不得生,本王的后世子孙,也定要踏平西洲,屠尽姬氏皇族!” “碰”一下,他手中的杯盏碎裂。 霍影惊骇:“主子,你刚醒来,这药还不知能撑多久。” 霍慎之颔首,唇边勾起一丝讥诮:“大典订在哪一日?” “明日,主子别去了,去了反倒合了楚王的意,安抚那些不服他的新臣旧臣。” 话音才落,霍影便看见自家主子皱眉。 那心口盘布的黑色如根须一样的东西,似乎又往四周蔓延了些。 “主子,很疼吗?” 霍慎之眼底有些苍寒,寥寥目光,毫无生机。 许久,才开口:“让他别来了,过几日,送他去段氏山庄。” 该交代的,他从前都交代过。 如今再见,只不过给个孩子添负累。 没必要。 景昀跟着陆鹤将要到,便看见了霍影过来。 得知不用过去了,景昀松了口气。 他虽然跟嬴棣哥哥互换了好几次,可是几乎每次都不怎么跟嬴棣哥哥的父王有过什么交涉。 只是见到,都隔了些距离。 他有点怕到时候摄政王问点什么,他露怯。 现在听见要让他去段氏,景昀顿时来了精神,点名要求:“我这几日先去陆鹤的济民堂,充当他的小药童” 一方面,是在陆鹤手底下好做别的事情。 另一方面,只要出去了,办那些事情,就更安全了。 而且药房很多药,他能借机自己给自己弄药吃。 霍影倒没有反对,只是带着考量看着陆鹤。 陆鹤心虚:“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他只是叫了很多人暗中看着师父,还给师父治疗罢了! “去吧,一切小心。”霍影不放心陆鹤,但还是放心自家主子亲手教导出来的“嬴棣”的。 景昀点点头,朝着内院看了一眼。 不知为何,他有点想要去看看嬴棣哥哥的父亲。 这一夜,又下起大雨。 云姒无眠,辗转反侧,走到了窗边。 推开窗户,水汽涌了进来,也安抚不了她这颗烦躁的心。 等雨收,等风停,等天亮。 跟她一样无眠的,还有—— “王爷,明日属下便要称呼您为太子了。” 烈风的声音,唤醒了沉浸的霍临烨。 他看着云姒住过的清竹园。 这些年,他一直告诉 可是现在瞧着这些,他会觉得心底无比的空洞,空到让他有些窒息。 “烈风,你说我对她的一切,那叫爱吗?”霍临烨在没有遇到锦弗之前,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感情。 可是这些时间过去,他开始怀疑从前的执着了,质疑自己对她的感情了。 情爱开始摇摆时,那根就已经烂掉了。 烈风道:“当然是,主子是忘记了之前为她做的那些了吗?” 霍临烨摇摇头:“你说九皇叔会不会也质疑过自己的感情?质疑自己移情别恋的心不够坚定?” “主子,不用什么都跟九爷比,你即是你,且你与云大夫不过是过去的事情,没必要为她死守。别自己困着自己,要珍惜眼前人。” 霍临烨转头看着烈风。 天快要亮了。 现在外面的人都在传,是摄政王要死了,所以天都开始哭了。 想想,他只觉得好笑。 这辈子,他都想要越过九皇叔。 可现在说要珍惜眼前人,他脑海之中,却先出现了锦弗的身影。 他强硬地将摄政王府里的那个人哭的样子,笑的样子,还有求他的样子,吻他抱他的样子想了一遍,心中唯有一抹抵抗跟反感。 可是他又拼命地告诉自己,那是他爱了很久的“云姒”,好不容易活过来的“云姒”。 却没有半点作用。 他的这颗心,实实在在地偏向了……锦弗。 “会不会是锦弗在我身上使了什么?”他是当真不敢信,自己会在短短时间,有这样的情感变化。 “她先前还对九皇叔使了药蛊。” 烈风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他家主子就是陷在了“云姒”这个圈里,从质疑自己,到质疑别人,就想要找个他还是爱着“云姒”,情谊不变的理由。 锦弗能使什么法子,自家主子现在不过是还不能这么快接受事实。 就在这时,烈风瞥见了皇帝身边的麝月。 “主子,麝月姑娘来了,陛下定然是来催您进宫准备册封大典了。” 太子的册封大典极其盛大,昨日阴霾的天,今朝霞光万丈。 霍临烨穿上金龙云纹玄紫色华服登上祭宫之时,天边的日头破云而出。 人人皆赞颂是极好的兆头。 可霍临烨自己却无太大欣喜,直到他的目光在人群之中,巡视了一圈之后,发现了站在人群之中不显眼的那个人——“锦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奉太上皇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