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齐王的眼睛好了之后,我的心愿就了了。” 远远的,蒋摘星看着齐王所在的方向,同身边的婢女开口:“我知道,明修他很好,照顾了我六年,事事周全,大小事情,从没有让我操心。为了我,还同他父母说,不能生育是他自己的问题。他是独子,这样的话大伤双亲。即便他周全父母周全我,很多也弥补不了伤心的。” 婢女欲言又止,最后只道:“那小姐你是怎么想的呢?” 在私下,贴身的人身边,顾明修不让婢女唤蒋摘星夫人,只唤她小姐,也是表他不会动她,也尊重他的决心。 一切种种,蒋摘星都看在眼里。 人心都是肉长的,何况已经六年了…….. “齐王身边已经有了李善慈,虽然他们这段姻缘有些强人所难,但是也已经这么多年,我昨日还看见,李善慈去街上亲自采买,问得原料,都是做他最爱吃的那些。这六年,我除了刚开始的那几年不开心,其实后来我都是开心的。明修已经失去双亲,顾家遭受重创,如今我若是离开他,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而且,最让蒋摘星难过的,是顾明修的双亲。 他们到死都带着遗憾。 顾明修更是为了不让她在后宅受欺负,连妾室都没有纳,其他的只要她开心,他什么都不过问。 “他对我太好了,昨日还问我,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我说,希望齐王的眼睛好起来。”蒋摘星笑着转头,看向了婢女:“少年情谊,执着半生。等齐王的眼睛好了,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做明修的妻子了。” 婢女一喜:“小姐,您说的是真的?” “嗯。”蒋摘星点头:“齐王是我年少不可得的执着,他等了我那么久都没有个结果,我得看着他好起来,我才能安心离开,去过我的下半辈子。我与明修点滴相处,我不敢说已经爱他入骨,但起码可以说,他是值得我的。” 愧疚,感激,还是日积月累生出了丝丝的喜欢。 成年人的这些复杂的感情,从来说不清楚,也不明朗,更没有一个正确的答案。 不像是年少时,喜欢,就在一起,没有别的掺杂。 蒋摘星只问了问自己的心,心说:没有不欢喜。 婢女欢喜得不行,甚至眼角都有些湿润:“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公子知道,一定会开心的。夫人跟老爷泉下有知,也会为小姐跟公子开心的!” “不要叫我小姐了,叫我夫人吧。从今以后,我便是名正言顺的顾夫人了。”回去,她就让顾明修将她重写入族谱,他们圆房,把没做的事情昨晚,圆满之后,这假婚,便是真婚。 庭院之中,天色暗了下来。 这是风雨欲来。 里面,掌了烛火。 烛火透过上好的石英纸,透射出来的光,比日光要清晰白净。 云姒的手术刀锋利无比,外面的雨下个不停。 开睑,鼻下泪管插鼻,开结膜,分离结膜,分离将眼球固定牵拉在眼眶的四条上下直肌,小心剪断视神经以及两道中央静动脉,嵌住眼球,剜出眼球,剪断连接肌肉,剪短所有细小神经血管组织。 整整七个时辰! 云姒看着这一双眼睛,作为一个医者,她现在没有那些感怀情绪,只开口吩咐空青:“眼球摘出后向眼眶内填塞止血铁球,等止血后再取出。现在开始最后做缝合,再加压包扎。” 旁人要学医,要从一二三开始学,但因为空青这几年,只专门学医术外科方面,所以这些东西,她已经很熟练了。 陆鹤在一旁,看着在台上这部分已经远超自己的空青,眼中流露出了赞赏。 取下眼球还不行,还需要镜下梳理修剪神经跟血管。 之后,就开始了齐王的手术部分。 如果是按照想象的话,应该把齐王的眼睛放在顾明修眼眶,但是时间根本不允许。 “齐王的眼睛做切除,不能伤到其他地方,重新续上双眼,需要差不多十个时辰,请各位开始准备。” 云姒转身,眼底冷静澄明,手术刀,在她手中泛起最为清晰且可靠的寒芒! - “你不可以动!” 顾明修这边,止血缝合之后,就只留下了南绛一个人在看着他。 其他所有人,都已经到了齐王那边。 南绛计算的麻醉量很精确,几乎是等云姒开始给齐王做摘除眼球时,顾明修醒过来的。 “顾公子,我再说你,你不能动!” 南绛伸出手,按住了顾明修:“你现在在输药还有止血剂,从今天开始一连输七天,还要保持高枕,半卧位休息,减少活动。术后需加压包术眼48小时,术后一周拆线,术后12天可装义眼。义眼就是假的眼珠子,这样你睁开眼,旁人会看见你是有眼珠的,别人看你,你跟以前没有区别。” 顾明修在南绛的话语之中缓缓躺下。 她不知顾明修的来历,只道:“你现在觉得哪里不舒服?” 顾明修沉默了一瞬:“云大夫呢?” 南绛有些诧异于这个“顾修”居然知道云姒,但这会儿也没有多问,只道:“在齐王那边,齐王那边需要切除,重续,需要的时间会很长。我姓南,我叫南绛,是巫医。” 房间里面一下子安静了下去,顾明修感觉自己手背有什么东西戳着,想着这可能就是云姒的独家疗法。 思虑一瞬之后,顾明修问:“南大夫,现在……天是不是黑了?” 明明是无悲无喜的一句话,不知怎么,南绛忽然觉得心酸。 他以后都看不见了。 “嗯,已经是后半夜了,给你的治疗,从白天,一直做到了半夜。他们来不及休息,因为眼睛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