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的秋日渐渐快要走到末尾,空气中都多了几分冷意,而这座沉寂的城市被一声礼炮吵醒,回归了热闹与喧嚣。 迎娶新娘的轿子繁华至极,随行之人无数,不乏乐师吹吹打打,路边鞭炮齐鸣,吸引来不少看热闹的孩童。 夜遥坐在花轿之中,盖头下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当下最时兴的婚礼服饰有两种,一种是燕尾服和婚纱,另一种则是中式婚服,夜遥即便是出国吃了几年洋墨水,骨子里还是个守旧的人,在傅少铭将选择权交予她时,夜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傅少铭骑在马上,此刻也是意气风发,连往日令他心烦的事物此刻也变得可爱起来。 路人在一旁围观,纷纷惊愕于傅少铭的大手笔。 要知道,按照正常的纳彩之礼,三媒六聘,礼物够充充场面即可,但显然,傅少铭所准备的可不是敷衍壮势之物,而是实打实的,金钱堆出来的珍宝。 而跟随迎亲队伍的乐师和守卫,全都是名冠北平的存在,名门望族也难以请到,足见傅少铭今日的用心程度。 许晟的身体已经调养好了,如今在傅少铭身旁骑着马,也来迎亲,他许久不曾见过这样热闹的景象,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若不是世道不允,许晟也真想大操大办一场,但为了保护郑宁初,这点小心思还是被他掩藏在了心底,没有显露分毫。 在吹吹打打的喧闹声中,傅少铭终于把他心心念念的爱人接回了自己的领地,此后无论发生了何事,他们都不会再分离。 傅少铭这个人好面子,这种一生只有一次的大事,他偏要置办得比其他人都要华丽,因此整个少帅府都被置办得相当华丽,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漂亮又炫目。 夜遥蒙着盖头,繁琐的婚服头饰令她需要万分小心地下花轿,小琴本想在一旁扶着她,余光却扫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傅少铭难得地褪去了那身笔挺军装,换上了红色的婚服,那身逼人气势收敛了几分,他面目英俊,此刻若有所思地看着小琴,令后者身子抖了抖。 “姑、姑爷......“ 傅少铭给她使了个眼色,小琴立刻明白了这位新姑爷的意思,连忙退开了。 小琴的手忽地离开,夜遥怔了怔,试探性地往下探了探,只摸到了一只温暖的大掌,有力又能给人安全感的手,除了傅少铭,夜遥不作他想。 ”傅少铭,你......“ 夜遥还未说出来什么,便被傅少铭拉着倒入了他的怀中。 身体的骤然悬空令夜遥没有安全感极了,她紧紧抱着傅少铭的脖子,抑制住了自己的惊呼声。 军中的人不讲究那么多规矩,傅少铭像抢亲一般把夜遥抱进了少帅府,围观众人纷纷起哄叫好,羞得夜遥把盖头蒙得死死的。 ”别怕,谁敢笑你,我让他绕着少帅府跑十圈。“ 傅少铭朗声道,周围人的笑声顿时小了一点。 要知道,少帅府又大又宽敞,真要绕着跑十圈,命也没了半截了。 夜遥抿着唇,细软的声音从盖头下冒出来”别为难人家。“ 夜遥已经许久没用这种大家闺秀的声音对着傅少铭说话了,他心知自己媳妇那点爱演的性子又冒出来了,傅少铭想起昨天夜遥逼着他买城南糕点时的嚣张跋扈样,又看着如今乖顺缩在自己怀中的夜遥,不禁笑出了声。 夜遥僵了僵,暗地里拧了一把傅少铭的软肉,力道不轻,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傅少铭面上不动声色,眼角却都疼得抽搐了几下。 小琴在一旁提示道:”姑爷,快到拜堂的时间了。“ 傅少铭和夜遥皆是如梦初醒,傅少铭抱着夜遥便大步地走进了礼堂,双方父母都坐在主位,含笑看着他们。 尤其是傅父傅母,他们嘴边的笑意都快咧到舌根处了。 傅少铭就是个兵蛮子,也不见他对谁家的姑娘有偏爱,每天打打杀杀的,闹腾个没完,傅父傅母老是担心他孤独终老,怕他守着自己的枪过日子,日后老了,他们也走了,傅少铭恐怕就要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日子,实在令他们担心。 但好在,傅少铭终于找到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人。 比起傅父傅母的开心,夜父夜母心中的情绪就要复杂多了。 尤其是夜母,她的女儿才刚回国一年,在自己身边待得时间这样短暂,以后便成了别人家的媳妇了,也不知道傅少铭对女儿的喜欢能持续多久,若是持续不长,夜遥的后半辈子又要如何过呢? 夜母忧心忡忡,在夜遥和傅少铭朝她跪拜时,忍不住红了眼眶。 北平城这几年流行起来伴郎伴娘之说,许昇是傅少铭的伴郎,而夜遥的伴娘则是冯若若,他们站在两人旁边,冯若若还搀扶着夜遥,帮助她完成拜堂礼。 夜遥蒙着盖头,什么都看不分明,但她能听到证婚人在念婚词。 ”嘉礼初成,良缘缔结,愿同心同德,宜室宜家......“ 傅少铭没怎么读过书,但也大致能听懂几分誓词,他难得按捺住性子,认真听着此前他觉得是放屁一样的话。 听着听着,傅少铭忍不住看了看夜遥,她乖乖巧巧地站在那,傅少铭看不到她的面色,也不知道她今日长什么样子。 傅少铭不禁有些心焦了,他听够了客套的场面话,只一心想将夜遥带回婚房。 证婚人在傅少帅的冷眼中,连声音都抖了抖,随后自觉地删掉了一些无用之话,将仪式缩短了点时间。 夜遥又困又饿,见状也不禁松了口气,虽然早上吃了一点东西,但在这繁琐的仪式下,早就撑不太住了。 ”礼成——送入洞房!“ 在证婚人拉长的声调中,傅少铭直接将夜遥抱了起来,往婚房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