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旁边打转，一路去了检录处。几乎都认识云一瑶，围着她打趣，她也大方地回应。几个人迎着日头，聊得热火朝天，彭会卿没吭声，眼见着这姑娘小嘴啵得啵得说个不停，摘了帽子直接往她头上套。
云一瑶转过身去看他，蓝白校服融进蔚蓝的天色里，嘴角往上时，眼角也跟着翘了点弧度，笑得明艳生资，校服随风摇摆，勾勒出曼妙的身形，路过的男女频频回眸。
“怎么啦？”她不解地侧头望向他。
他看着她，眉目蹙得越发深沉，没来由地骂了句，“你吵死了。”
检录结束，老师就带着这队人去了操场准备比赛，独留云一瑶站在原地，她转头看向身后的观众席，正和周西对上视线，看着对方一脸戏谑的表情，她无奈地摊开手。
唉——
又把人惹生气了。
有了之前的警告，云一瑶只得乖乖地在终点等着，她拿起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咔嚓声不断，相片里全是男生奔向终点的俊颜。
眼见着彭会卿即将夺冠，偏旁边的人挡了视线，云一瑶手里拿着相机，注意力都在上面，脚下没留神，一个踉跄，差点摔个跟头。
得亏是姜淮阳顺手扶了她一把，她笑着和人道了谢。还未等她重新抬起头，耳边就响起了唐糖和其他同学的欢呼声。
夺冠的人，是池询。
云一瑶急忙望过去，就看到彭会卿站在一旁，涨红的脸被汗水浸湿，他仍旧要强地站得笔直。
少年一身傲骨，哪肯折腰。
云一瑶周身全是本班的人，喝彩声络绎不绝，她不动声色地垂下手，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悬在半空中。
唇瓣动了动，却始终笑不出来，为了这所谓的班级荣誉。
散场时，唐糖说她这是为色所迷，昏了头了。
晚上接着就是元旦晚会。
云一瑶他们班出了个剧目，期间有一段是她的独舞，伴奏选了首很小众的钢琴曲——《盛夏》。
她在一片轰鸣的掌声中完美落幕，云一瑶站在舞台上，看着台下的人潮汹涌，她向来是有野心的，暗自决心一定会走上更大的舞台，拥有更广阔的天地。
而实验班不愧是学霸聚集地，他们班的节目居然是在还原历史名场面，话剧《霸王别姬》。
听着周身对彭会卿跟何以随不上台的议论声，云一瑶也算明白了两人的良苦用心，他俩若是上台，估计就没人关注剧情了。
虞姬自刎的画面深入人心，他们甚至还真的找了番茄酱来代替挥剑后的血渍，倒还真有几分入了境的意思。
几位感性的学生潸然落了泪，云一瑶忽的就想起了曾陪邓洁在电影院看的那部由张国荣饰演的版本。
但是看的时候心里就想到四个字——登峰造极，后来果真成了张国荣的艺术巅峰之作。
“红尘孽债皆自惹，何必留伤痕？互相拖欠，三世也还不完，回不去，也罢，不如了断，死亡才是永恒的高潮。”
云一瑶偏头看向身侧的宋清然，只见她心思全然不在台上，视线在全场来回巡视。
彼时的云一瑶和当年坐在台下看电影时一样，只觉得惋惜，并未看懂其中的深意。
直至此刻，想起03年张国荣逝世的消息，仍旧会觉得痛心。可影片中她最喜欢的还是师父说的那句话。
“人，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
台上的谢幕声响起。
思绪无限延伸，某次月考时的语文作文命题是和历史人物的对话，云一瑶忽然很想问项羽一句话。
“你可知虞姬如此爱你？”
——为什么书中的爱情轰轰烈烈，而现实中却平平淡淡呢？
——大抵是因为，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书中人内心的波涛汹涌，却体会不到身边人的欲言又止吧。
云一瑶如是想着。
可人啊，总是在后知后觉。
而置身于昏暗路灯下的彭会卿想的是：看戏就坐后排，看得清戏中人，也看得见戏外人。
后面的节目云一瑶看得逐渐有些漫不经心，到后来索性直接走开，她被人拉着在操场上合影。
唐糖笑着打趣，“真应该在你脸上拉个横幅，上面写上‘诚邀合影，一次五元’。”
几个女生围在一起笑弯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