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是应当。”
阿莲环顾四周,示意他此地不是深谈此事的地方,便道:“既然殿下没忘,那我便想着有些话是要同你说的,请殿下随我一起移步冥火池。”
玄峙听到“冥火池”三个字猛然一震,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便不敢去那里,他不敢接受她已经纵身火海的事实。
但这次跟着她,他还是克制了心中的恐惧,屏退周遭,同她一起前往。
到了冥火池,阿莲的眸光幽幽,仿若又想起了当日那撕心裂肺的痛,但在那痛之下,她只觉畅快无比。
阿莲唇齿轻起,声音平淡细小:“当初跳下这池确实是被玄明逼的,他欺我辱我,我不敢言更不敢怒,偶有一次实在忍无可忍,我反抗了他,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却被抓着尾巴暴晒于烈阳之下,每日如丧家之犬般讨水喝。”
饶是知道她饱受折磨,但经她亲口提起,他还是不由地心中一恸。
她接着讲道:“那日,就在你回来的前夕,我还留有一线希望,希望你回来之后能为我鸣不平,可我却被天帝叫去,他逼迫我委身于一个下仙,要在你来之前就走……”
玄峙一听,登时大惊,几乎脱口而出:“怎会有此事?我怎么不知道?”
阿莲嘴角一抬,哂笑道:“他想让你跟我断了干系,营造一个我背离你的假象,又怎会让你知晓?”
“不过是他嫌弃我出身卑微,配不得你罢了。”阿莲这话说得极为轻巧。
玄峙只觉心下一片寒凉,那可是他一向敬重的父君,竟然在背后做了这等伤害他的事……
“直到那时,我才真正醒悟过来,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方法于我而言根本不可取,一味地被动根本治标不治本,就算我无心,他们也会有意,会一直不放过我,让我不得好活。”说到最后,阿莲的牙关咬紧,话语几乎是从她齿缝间挤出的,“渺小如我,又有什么力量可以对抗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天神呢?”
“你说你会护着我,可你又是否明白,我的一切痛苦全部来自你!”末了,她转过头来看着玄峙,默默盯了他许久,才平复心境,重又道:“我对你确实有过埋怨,可却是埋怨你即使知道玄明有心不叫你好过,却还是将其恶言恶行抛之脑后,不去争抢,不去跟他斗个胜负,优柔寡断着,只偏听玄璁说要兄友弟恭,却从不想他是否会幡然醒悟同你如此。玄峙,你真的甘心吗?”
“知道我为何不喜馨儿这个称呼,而改了名吗?便是因为我不想再当从前那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了,我要以阿莲的身份,重新回到这里,我要令他们这些奸邪之徒,得到应有的报应。”
玄峙暗暗攥紧拳头,他知道阿莲所言指的便是玄明要跟他争抢天帝一位,玄明那么恨他,便是忌惮他会越过他这个长子而得到天帝之位。
同时,他也知道她说他总将其所作所为抛之脑后,是指他从不对此上心,虽然会在她受到欺负后帮她去找玄明理论一番,却在这之后便不再深究此事。
他也确实一直秉承着,只要自己不与其争那个位子,玄明没了劲敌,总有一日会想明白,会念及血脉之情放他同阿莲一起离开去过神仙眷侣的日子。
可事实并非如此,就算他不争,玄明仍旧看他不顺,他仍旧要找他麻烦,并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又何尝不曾懊恼,可那到底是他的父兄,他也万不可做伤害父兄那等离经叛道之事。
阿莲凑近了在他耳边言着:“阿峙,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是他们都要拆散我们,让我们不好过,若是你还想同我一处,便不要再隐忍,就算是为了我,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去夺了那天帝之位吧,去让那些欺辱过我们的,都付出代价……”
阿莲的双手攀附在玄峙肩头,一股温软令玄峙紧绷着的情绪舒缓开来,他沉下眸子,细细思量了一会儿,竟还是踌躇不定。
阿莲见他仍有犹豫之色,便火上浇油:“阿峙,你真的以为你母妃是病逝的吗?”
玄峙的心再次悬起来,他惊诧的双眸对上阿莲深沉的黑瞳,看着她那嗫嚅的嘴唇,耳边只有细声如蚊的声响:“其实你也不信的,对吧?”
想到母妃病逝,又瞥眼看到阿莲放在他肩头上那红肿的手,他到底还是垂下了头,喟然长叹:“我是有些懦弱,不敢面对这些,以致让你们受到伤害,但就像你说的,不管是为了从前的旧怨,还是为了今后的幸福,我是该,争上一争了……”
是了,也许争上一争对他来说算是一种解脱,是一种对过往的坦然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