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被牵扯进这样的狗血误会里,亲身体验了修罗场。
有点兴奋,但不该兴奋吧,怎么办,该怎么解释?学姐肯定是误会边伯贤学长和自己有些什么,所以吃醋了,但她怎么说比较好?
解释就是掩饰,但不解释会更糟糕——
可怎么解释,她忽地有些心虚了,她对边伯贤的念头也不是那么干净,确实看上人家的脸了,喜欢上人家的背肌了,觉得他低声说话的样子温柔。
怎么办,说谎吗?
“害羞吗学妹,害羞不行啊,我知道很难,不过进了学生会就要学着成长,先从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开始吧,这都做不到吗?”金茗笑着道。
看小姑娘垂着头一直不说话,边伯贤敛眉,正要开口。
“我确实做不到,”那个满面通红、结结巴巴的小姑娘忽地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她还是温顺的很,声音低低的,“我不会唱歌,抱歉,金学姐。”
说自己不行,居然如此理直气壮。
金茗收了笑意,冷声道:“你不试试就知道自己不行?”
简欢认真点头:“嗯,因为是自己,所以知道。”
一贯走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不会允许、想象自己跌落,自然也不会明白,对于简欢这样常年仰望的人而言,承认自己不行,很简单。
她侥幸见过山顶“一览群山小”的风景,也知晓山脚处有让人迈不动脚的小卖部,但大部分时间就是勤勤恳恳地在半山腰爬着,爬一会,歇一会,继续爬。
那些顶尖的人立志要爬巍峨大山,那他们就去吧,眼前的小土丘就是她的目标。
边伯贤眼神莫名地看了简欢一会,那是种露骨的眼神,反复剐蹭着,紧贴着,没有片刻的分离,在这种‘酷刑’种,简欢的脸又慢慢红了起来。
他忽地笑了笑,伸手去取了挂在椅子上的包和简欢的包,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道:“我送她回去。”
简欢没回过神,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应过来。
金茗看他,语气不善:“什么?”
边伯贤甚至没给她一个眼神,似乎用了最后的礼貌才压低音量,语气平稳中掺杂着奇异的急躁:“无聊得很,所以送她先回去。”
无聊得很?什么意思?金茗没察觉出边伯贤语气的异样,只觉自己的脸面有些挂不住。她要简欢唱个歌怎么了,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她的面子?!
金茗猛地站起来,可看着边伯贤平静的眉眼,她却莫名地不敢再提高音量,声音甚至有些抖:“饭都没吃完。”
边伯贤利落地挎上包,道了声:“你们继续。”
金茗忍不住提高音量:“去哪儿,边伯贤。”
这一下店里所有新生都看过来了,看到边伯贤直勾勾地盯着简欢了,看到金茗一脸难堪了,窃窃私语声传开来。
几乎是几秒内,场面忽地失去了控制,明晖心里咯噔一下,目光触及边伯贤的身影,喉结动了动。
不会吧。
怎么会?
不可能啊?
都多久没触点了,两三年了吧,对吧,不可能——
边伯贤忽地抬眼,漆黑的眼几乎是亮得有两团火在烧,那不正常的光多久没见过了,每次一见都他妈是末日降临。
明晖一瞬心里拨凉拨凉。
完球,妈的,果然是边伯贤,先前都他妈太乖太正常了,都差点让他忘了这疯子要是兴奋起来有多危险!
他强忍住炸毛的冲动,几乎是哀求般地看向边伯贤,大哥你他妈把场子搞得太难看了,老子怎么收拾啊!
可边伯贤压根没有看他,以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居高临下地宣布:“简欢发烧了,我送她回去。”
简欢瞪大了眼睛:“我——”
“你发烧了。”边伯贤看着她,再次道,他的眼睛黑沉沉的,虽是带着笑,却无端地令人发自骨子里地畏惧,但在这种压迫感,又带来一种令人信服的魔力,让简欢有些恍惚觉得,事实如此。
金茗还想说什么,一对上边伯贤眼神,脸色霎时白了。
这眼神意味着什么,她是知道的。
边伯贤有个开关,关着的时候就是个正常人,好脾气的正常人,要是不小心碰到了,那千万不要违逆他,因为他成了我行我素的疯子,疯得彻骨,疯得无法无天,命都不要。
小时候她见过一次这样的眼神,那天她去边伯贤家玩,他继母戴了一条项链要出门,那条项链是边伯贤亲生母亲的,在继母坐在沙发上照镜子的时候,他忽然不玩玩具了,扔下她,她追过去,看到边伯贤突然伸手用力向后拽继母脖子上的项链,活生生把继母勒得摔倒在地,翻白眼,发出嘶哑的骂声,细链深深陷进去,要把脖子截成两半了,他就往后拖着,死都没停手,她大叫起来,大人们赶来了,没掰开他的手,打、骂、劝都没用,她吓哭了,他像个疯子一样,他就要那条项链,眼里只有那条项链。
她是见过的。
金茗全身发冷。
简欢更是莫名其妙,她总觉得周围的气氛一点即炸,下意识地捏住边伯贤的袖子,小声道:“我没发烧,学长?”
她看起来有些害怕,有些乖。
边伯贤一向以自我为中心惯了,他少有情绪上头的时候,但一旦,情绪上来了,他不管,就由着情绪野狗似的四处咬人,管她怕不怕,喜欢她又怎么样,他想做什么就做,天上星星月亮摘到手里,玩厌了就丢下水道,想溜达,跟匹脱缰的野马似的撒开蹄子在大城市中心闯荡,红绿灯还是车流都拦不住他,什么都妨碍不了他,他已经走得够忍耐了,耐心这破玩意他什么时候有过,已经他妈地耗光了。
别人怎么想于他何干,场子多难看,他不在乎。
他要带她走,告诉她自己心里对她到底怎么回事,然后管她答应不答应,把人搂在怀里摁着亲,像个强盗一样,不是像,他本就是。
然后在这令人头脑嗡嗡作响,血液滚烫、肾上腺素飙升的疯狂畅想中,有个人极其小声且怯懦地喊了声:“学长?”
在这所有人神经紧绷的时刻,寂静更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