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须老者精研这山河炼体术二十余年,从儒雅中年剑仙,变得如今日这般白须苍颜。 看着白须老者目光游离,脸上露出竟挂着一抹黯然的神色。 柳溪岚隐隐有些担心。 “林伯伯,您......还好吗?” 白须老者缓缓站起身,望着山谷之景,忽觉有些陌生。 “我林远楼被困其中二十七年,本以为终生难得其解。 时常劝慰,宽心自在,不求其深,放下才是最终的归宿。 没想到今日,竟然真能获其深意。” 柳溪岚看着面前的林伯伯,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 年轻时,她这位林伯伯亦是世间风云少年。 脚踏七彩祥云,一剑斩得天光乍破。 此间少年,自诩悟性天下第一,万物皆领其要,万法皆悟其根本。 可一本《山河炼体术》,拦住着一袭汹涌的江水。 破浪少年终年被困其中。 正如棋客被困棋局之中,百年难出。 林远楼便是被困在这《山河炼体术》当中,难以踏出一步。 每当他劝慰自己宽心顺意,别再其中沉沦。 但几乎每一次,都又再度心魔拉回...... 沉心静气,林远楼一番感慨过后,便再度坐回木椅上。 《山河炼体术》后续章节愈发的难读,词句之间更是拗口。 可这一次不一样,书侧的那些注解清晰明了。 原本百思不得其解的词句,现如今一望而知其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也渐渐暗下。 秋时,头上总是悬着一轮皓月。 柳溪岚还从未见这位林伯伯如此神情,以前在她面前,林伯伯总是带着一丝调皮,像个顽童。 但今日,她才发现林伯伯也有这样一面。 “谢谢你,溪岚,你算是解开了林伯伯的一块心病。” 听到这话,柳溪岚一时间还很难习惯。 自己还是更熟悉说话随意的那位林伯伯。 “对了,这注解不知是哪位大师所写,得空我想再去拜会拜会。” 林远楼自诩天赋世间绝顶,即便是自己已经踏入暮年,这份傲然仍揣在胸中。 连他都参悟不透的典籍,却被这位世间天才尽数解开。 这样的人,值得他亲自前去拜会。 “不瞒林伯伯,写下这些注解的并非是世间成名的大师,而是沈府深宅里的一位少年......” “沈府?沈青山云安候府中的后辈?” 柳溪岚点了点头:“正是沈家五少爷,沈寒。” “去年在京城诗书大会上展露头角的那位? 看来那年轻人还真有些本事,有我少年时间那般风范。” 林远楼称赞道。 他曾在诗书大会上,见过沈业,当时就觉得此子颇有才华,且文武皆有造诣,未来此子必成大器。 没想到还有惊喜,此子竟然还将《山河炼体术》参悟。 这天赋,足以让他林远楼赞叹。 见林远楼误会,柳溪岚连连摆手。 “林伯伯你误会了,你说的那是沈家天之骄子,沈家这一辈的长子沈业。 溪岚说的是沈家五少爷,沈寒。 就是那位被皇家赐婚,与今雨师妹结亲的那位。” “他? 不是说那孩子是沈家弃子,一事无成,不学无术的吗? 怎可能参悟这《山河炼体术》? 真有如此天赋,沈家会这般对待他?” 林远楼有些不信,因为苏今雨的事情,关于沈寒的一些传言便已经在小遥峰上游走。 一个不学无术,一事无成。 一个剑道天赋卓绝,贵为一代天骄。 这些消息,林远楼也听到过不少。 见此,柳溪岚便将自己在沈家所见所闻讲了出来。 沈家为何要这般厌弃沈寒,不过是因为长辈之怨,将那份恨意落到了他的头上。 在沈家得不到资源,得不到帮助,手中只有一本《山河炼体术》研读。 多年苦读一书,没料想竟真有成就。 现如今被皇家赐婚,整個沈家更是想牺牲他为代价,换取这份婚约解除。 “糊涂! 能将整山河炼体术》参悟透彻,这等天赋未来成一方强者绝无问题。 竟然想着牺牲这样的天才后辈,去退掉那婚约! 难不成沈家后辈个个都是惊才绝艳之辈,天赋震古烁今?” 说着说着,林远楼竟然有些生气。 “溪岚,你去沈家之时,可有给府上老太君说过此事? 这沈寒能如此悟性,未来成就无限,天才坠入深渊,是我们整个大魏的不幸!” “林伯伯明鉴,溪岚在沈府做客时,便已经和老太君提及此事。 但是老太君却反问溪岚,比她那沈业孙儿如何? 沈家老太君对沈寒一直心生怨气,不打压阻拦便已经足够好了。 我们这些外人,怕是无力劝解......” 听到柳溪岚这番话,林远楼忍不住皱起眉头,有心想助沈寒。 却又担心自己过于冒失,反而让沈寒在沈家更是难存。 毕竟是沈家自己的后辈,他这个外人能说上话的地方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