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质问道。
可宋璟却充耳不闻,反而是漠然地给了赵挽缨两个选项。
“公主,要么上船,要么离开。”
赵挽缨仿佛觉得自己踢在了一块铁板上,徒劳而窝火。
“宋大人!”姗姗来迟的扶霖喘着气,冲着甲板上油盐不进的人喊道,“走水路绝对不行!这船虽是南乡子改良过的走舸,能日行千里,速度很快。可现在,现在吹的是北风,你们逆风逆水,是绝对不利的!加之,战船众多,速度也不差……”
天不逢时,地不顺利,人又不合。
怎么赌?
粼粼的江波照在宋璟脸上,忽明忽暗间,他面色凝重,垂了眼眸一言不发,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或许,下船可以一生,可他不愿,他拿他这条命赌也要回京都。
可赵挽缨不懂宋璟心中的执拗,眼见这眼前的船开始移动,她终是心一凛,足尖轻点,提力带着扶霖飞身上船。
而两人刚落于甲板上,船便是猛然一震,晃动得赵挽缨踉跄着失了重心,就要摔倒,但好在一只手扶住了赵挽缨。
那熟悉的力道,赵挽缨不用猜便知是剑南道。
赵挽缨借着力站稳后,不动声色地将手从剑南道手中抽出,她直面着两人,黛眉冷横。
“为什么来?”剑南道问。
“来救人。”
答的不是赵挽缨,是抢先了一步的扶霖,他原本舒展的眉目皱着,“来之前,我算了一挂,是险中又险的剥卦,恐……宋大人有险,船上的人都有险。”
扶霖一面说着,一面又开始不动声色地掐算起来。
当指尖停顿的刹那,扶霖看向宋璟的目光也顿住了,他皱着的眉头忽然微展,但却在目光转而触及剑南道时又皱起了眉,“现在……”
“命由人定,与其信命,信卦,不若信己。”
宋璟一句话将扶霖接下的一番话悉数堵了回去,他不给扶霖一点机会,而是转问赵挽缨,“你说你去搬援兵,我且问你,何处来的援兵?”
赵挽缨不自觉地看向剑南道,仿佛有所预料般,剑南道眸光震烁。
“苍凛军。”
船支起伏着,破浪而前,两岸的风景快速得往后退去,一如剑南道不断后退的回忆。无声中,没人知晓他在听到这句话时的内心的震动。
他的心尖震得发麻。
半刻后,剑南道才开口,“裴蕴让你拿着虎符去找苍凛军的?可这世上早就没有苍凛军了,他们已经……散了。”
散了的苍凛军,怎么能叫苍凛军。
赵挽缨只觉得心尖发涩,她眼中的光点几乎就要熄灭。
“不可能,那您给我这虎符……”
“物归原主罢了。”剑南道别过眼去道。
“不。”赵挽缨突然上前,她眼尾染上薄红,将惨白如纸的脸对上剑南道的脸,眼眸直直地望进剑南道的眼底,“江家人在的地方,苍凛军就在。”
说着,她将那锦囊中的虎符拿出。
通体漆黑的虎符断成两半,虎符面上的篆文已经模糊,只能看出依稀的字眼。赵挽缨想将两块虎符拼在一起,却发觉虎符摔碎时少了些许边角料,此刻就算是再拼凑,也拼凑不回原先的模样。
“可散了就是散了。”
剑南道瞥向赵挽缨,他这淡淡的一言,于赵挽缨而言却是剜心般的痛。
她既不愿信苍凛军就这么真的没了,她更不愿信那援兵的希望就这么破灭了。
赵挽缨颤着手紧攥住虎符,她咬着下唇,上前,想直面着剑南道诘问他,可她刚迈一步,数支箭矢带着万钧的杀气自那层层江雾中射出,凌空飞来。
箭矢锋利,寒光晃眼。
赵挽缨侧身想躲,却不料剑南道已经快她一步,大手一挥,宽荡的袖口飞扬间,他徒手握住了射来的一支玄铁寒箭。
赵挽缨望着剑南道,猝不及防间,他伸手将她猛然推开。
“砰——”
剑南道力道之大,赵挽缨踉跄着退了几步方稳住身形,等她站稳回神,定睛一眼,她方才站着的地方赫然是三支箭矢。
玄箭扎入甲板中,入木三分,徒留箭羽留在外头。
赵挽缨眸光骤寒,她转眼望向江雾茫茫的后方,只见层叠的纱幕被拨开,一艘艘偌大的战船宛若蕴着锋芒的利剑直指他们。
“不好!”扶霖突然一声断喝。
他话音刚落的刹那,船身猛然一震,继而是剧烈的晃动,宛若突起了滔天风浪。原本于江上破浪而前的大船,仿佛陷入了泥沼,不再前行半分。
“是水鬼。”剑南道忽道,眉宇间霾云堆叠。
赵挽缨一愣,“水鬼?”
“训练有素的死士,他们惯会枭水,往往会潜伏在船行必经的航道中,等船过便扒拉住船,阻止船行,再……”剑南道的话未说完,便被有一阵的晃动打断,他迅速地稳住后,冷声道,“再借机上船。”
赵挽缨心中一紧,冲到船边,向那船下望去。
只见那船支与江水相贴的地方浮动着不明的黑影。似乎察觉到赵挽缨的目光,那一个个黑色的身影俱是抬起了头,他们脸因在水中泡了许久而变得浮肿青白,却带着沉沉阴鸷的杀气。
水鬼,水鬼,水下阴魂不散的鬼。
每一个水鬼经过了专业训练,动作迅疾,只一刹,便爬到了赵挽缨眼前。眼见着他们就要跃上船板,赵挽缨猛然出脚,抬腿踹去。
只是,这水鬼的身手比她想得好,他们灵活异常,身形一闪便躲了过去。眼见踢空,水鬼就要冲上甲板时一颗颗佛珠飞了过来。
佛珠带着煞气,颗颗击中水鬼眉心。
水鬼的身形一顿,仿佛霎时间被抽走了所有气力,在空中一停后,重重跌落进了江中,激起偌大的水花。
与此同时,剑南道勾脚,将脚边的弯刀踢起,抛给赵挽缨。
“小心。”
赵挽缨抬手接住,了然。
她几乎没有犹豫,在指尖触到冰冷的刀柄时,便稳稳握住。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