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渐渐稀疏,天空开始泛白,不一会儿白雾像白纱般笼罩整个林间。未央起身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昨夜不敢深入睡梦,毕竟在深山中对于远处偶尔传来的一两声低吼还是存了忌惮之心。
山洞附近正好有条小溪流,溪流而上又是一座山。未央在溪边洗漱干净后,打了些水回到山洞中,她拿着干粮吃了起来,旁边的锅煮了茶。
用完早膳后,她把衣物等物品留着洞中,带着一些刀具药物等必需品出了门。她今天想顺着溪流而上看看。
山林中植物茂密,未央一边走一边观察植物顺便绑红绳做记号。许多枯木长满了蘑菇,大多数是有毒的。未央小心翼翼地挑了些毒菇,放到布袋里紧封好后,立即到溪边洗净手。这些毒菇她打算拿回去提炼毒药。
接着往上走,未央又采摘到了这个季节常见的药草,虽然卖不得几个钱,但她的背篓总不能没装满就出去吧。
寻着寻着就到了溪流的源头,是一座挺拔陡峭的小山峰,山上的水顺流而下汇聚成溪流,也孕育了这一带的植被。
山底有一洼水潭,清澈见底。抬头上望,山腰石缝中长满植物,一处旮旯中有几株紫色的花。未央欣喜若狂,之前她在老大夫那见过干透的山紫花,这花在京城稀罕昂贵,命悬一线的时候可以服用保心脉,只是这些年她都没见过实物。
未央毫不犹豫地放下背篓,带着绳子攀爬而上,石头上的露珠未干透,踩上去仍有些湿滑。未央为了安全起见边爬边挂好绳子,到达山腰之时,她的后背已经湿透浸满汗水,手上也沾满了泥。
不过这些辛累在眼前盛放的山紫花面前都是值得的。她眼眸跳跃着亮光,仔细地观察山紫花的外形:叶子细长呈锯齿状,紫色花瓣厚小,花蕾为淡黄色,花型呈五角……
未央一一地记下花的外观,又仔细观察了生长环境,最后才把它采摘下来放进布袋子里,满脑子想着她的新药典又可以翻页了,心满意足地往下悬降。
只是虽然晨时的水雾已经退散,但水珠仍然依附于植被之上,特别是在石头上的青苔尤为湿滑。
她正借助石头降落,谁知脚下一滑左脚竟崴到了,整个人往后倾险些坠落涯谷。
未央倒吸一口气,耳边微风飒响,整个人瞬间冷静了下来,是她有些大意了。她看了看悬挂于树干上摇摇晃晃地绳子,试着再一次抓住植被攀附石头之上,只是左脚崴伤了,一碰就刺痛穿心。
在她几次尝试之后那绳子似乎也有所松脱,她往下瞧了瞧,蹙眉思绪须臾,果断地解开了腰间绳子,任由人往下坠。
她明白崴伤的脚和摇晃的绳子不足以支撑她龟速落地,幸而山底下是个水潭,她也会游术,果断些掉落总比耗体力在山腰挣扎的好。
虽然落汤鸡会很狼狈,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水潭溅起一片水花,沉入水底的未央不敢怠慢,咬了咬牙,强忍痛处憋着气往上游,游上岸后倚着石头旁不停喘气。
真是狼狈啊。
未央看着水潭里映着自己的模样,长发湿透紧贴着脸面和双肩,水珠子滴滴答答掉落。
真像个女鬼啊,为什么她总能那么狼狈呢。未央自嘲一笑。
她从衣摆处撕下一条细布,随意地将头发绑起,拧了拧衣服上的水,随后检查身上的伤。
左脚踝已经肿胀,一碰就发痛。未央无奈地叹了口气,扶着石头起了身,咬着牙忍着疼痛走到背篓盘,取出银针给自己扎上两针,而后涂上了活血止痛的跌打药。
山底的风拂面而过,浑身湿的她感觉到刺骨冰冷,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些回山洞换身衣裳比较好。
果不其然回到了山洞身子开始发冷,额头热得滚烫,她赶紧换了衣裳后服用几颗银翘丸,昏昏沉沉睡了一觉。
——
只是这事李弋不知道,他割完稻谷打出了谷子,一整天就守着那一地的谷子,看着天空蔚蓝毫无下雨的迹象闲地胡思乱想了起来,也不见未央过来,偷偷去她门口兜转,却大门紧闭。
偶然间听到郑氏提起她,才得知两天前她往山里跑了。山里飞禽走兽,他一个弱女子会不会遇到危险?
李弋越想越担心,二话不说直接往山中去。路上偶遇村里的人问他去哪,他遮遮掩掩地说:“我……回家看看。”
他个失忆人哪里知道家在大山里的哪旮旯,他只是想找她罢了。
一个失忆的人在山林的兜兜转转最终的结果不外乎迷失了方向,李弋眉头紧皱,对她的担忧加剧了几分,他也不知道往哪走好,只是脚步不能停下来,多走走就多点希望。
终是在一颗树上发现了红绳,他面露喜色一路摸索过去,终于发现了远处的山洞。
沿着小路上去,李弋看到了未央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吓得脸色煞白,连忙跑过去将她扶起,探了探见气息才松了一口气。
未央浑身无力地倚在李弋肩上,即便隔着衣物也感受到了她皮肤温度,他伸手探了探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他着急地翻了翻她的包袱,好几瓶药也不知道是啥疗效,他试图掐她的人中唤她的名字。
未央缓缓睁开双眼,光线直斥她的眼睛,原来已经天亮了。她想抬起手遮一遮,却发现身子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迷迷糊糊地想起昨天她脚崴了还掉进水里,回到山洞还发烧了,烧地糊涂吃了药竟然沉睡了一夜,真万幸这附近没有野兽出没。
她眨了眨沉重的眼皮,还真不是幻觉,近在眼前的人影还没消失,恍如那十年前的向她伸出手大公子,担忧她的情况。
或是死灰复燃地希翼,未央问:“是你吗?”
她的声音微弱沙哑,李弋却不难听出那一丝丝期盼,特别是那一只轻轻拽着他衣裳的手。
李弋眉目柔顺,目光灼热。他轻声道:“是我张远,你现在感觉哪不舒服?你不知道,刚刚看到你躺在地上可吓死我了。”
她抬眸又看向他,午时阳光明媚,那一缕缕柔光映着他的侧脸却也偷偷地往他心里去。
张远…未央不禁蹙眉,眸中失色,想着自己肯定烧糊涂了,还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