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静无垢的心境却是纷乱的,心悸舌燥,若非竹简上文字简单明了,只怕要念错许多次。 学子却都还是幼童孩提,渐渐的一双双清澈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先生您的耳朵好红哦,脸也红透了唉。” “是哦是哦,先生城春草木这四字,您今天连续念了五遍哦。” “更更红了,先生您是害羞了吗?” 陆青云恐小孩口无遮拦,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连忙道一声散学,学堂里欢呼声顿起,陆青云也借收拾书卷,退到有壁板遮掩的阴影里,悄然松了口气,思及那屋脊上的身影,心脏不免还是跳得快。 实则因女帝姿容出色,朝中大臣是不敢抬头窥视天颜的。 偏女帝无心薄幸的,并不爱男色,是以平常有什么宫宴,朝中大臣并不会让家中的子辈参加,唯恐一朝得见天颜,自误终身。 不假辞色尚且如此,倘若京中男女见到这般眉眼含笑的君王,只怕守身不婚不嫁的人,要翻出不知几凡去了。 端坐了一清早,一说散学,幼童们仿佛出笼的鸟,一哄而散。 陆青云本该出去行礼见驾,踟躇半响,最终还是停留在室内,驾前失仪与避而不见圣驾的罪,他也不知哪一个更大一点了。 不过只要有才,且忠君,在其他方面,天子素来是不怎么在意的。 贺酒收拾书包很慢,她是想等所有的同学都走了以后,等先生用完午膳,便去请教先生课业,所以再三拒绝了张昭几人一起用午饭的邀请。 好在张昭肚子咕咕叫得很响,所以并没有坚持太久,哗啦啦带着跟班们就走了。 学舍里空旷下来。 先生不知为何没有走,还坐在讲席前,说是讲席前也不正确,因为先生坐在靠门的侧边,再挪几步,几乎就要坐进门后的阴影里了。 贺酒隐隐觉得熟悉,很快察觉了这熟悉的感觉,此刻的先生,就像是社恐的她! 而且先生似乎沉浸到了某种不安平的心绪里,玉白俊美的面容红透,额间竟有一层薄薄的汗。 贺酒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打扰先生了。 可是今天竹简上的内容,她真的听不懂啊! 她把字认全了,上辈子也学过一点文言文,但跟竹简上的词句还是有很大差别,单个字也许还认得,可组在一起,像是看天书一样!加上这些词句里似乎经常暗含典故,就更看不懂了。 陆青云却是注意到了那个小孩,起身上前行礼,看着小孩精致的眉眼,心里不由叹息,又拜了一拜,“微臣见过殿下,殿下新入学,倘若有需要微臣的地方,微臣甘为殿下效力。” 天啊,是老师给她行礼! 贺酒脸色也爆红了,几乎冒出烟来,忙伸手要去扶先生,书包要掉了,又忙抱住,磕磕巴巴道,“先生勿需多礼,是贺酒笨了,还有需要先生指教的地方。” 小孩脸通红,圆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诚挚,叫人心软,陆青云忙道,“小殿下并未上过学,也未请过先生,微臣听闻殿下竟在两月内认全了文字,小殿下是极为聪慧的。” 天啊,先生夸赞她了! 贺酒听得激动,胆怯和自卑也消减了很多,将抱着的书卷翻开,指着第一句话,“请问下先生,此句中循字何意。” 小孩乖巧有礼,丝毫没有皇子的倨傲,任凭谁看了都要心软喜欢,陆青云温软了眉眼,细细讲来。 贺麒麟倚在窗边,听了一会儿,见陆青云讲得仔细,小孩学得认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安下心来,折身回宣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