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没有....”
龄玉后退几步,看着无数牌子从树上掉落,似乎是被少年硬生生扯下,他焦急地寻找着,“月下老儿!你是不是把她的姻缘牌藏起来了!我若找不到她的牌子,我若是看到她嫁与旁人,那这世上所有的姻缘,我都要毁掉!”
随着他的话而落下的,是噼里啪啦掉在地上的牌子。
龄玉呆呆看着手里牌子,疑惑道,“这是.....张肃?”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这里是月老的宫殿?这是多久前的事,十余年前?百年前?亦或是,千年前。
龄玉心中茫然,看着那从树里探出头来的少年——实在是不修边幅,像是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似的,和印象中那个锦衣华食的公子哥完全不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龄玉来到少年旁边,即便对方看不到,大大咧咧地蹲在地上翻找小山似的红牌子,她也蹲在他面前,伸手碰了碰他脏到打结的头发,又去摸他的脸,“你怎么会是这幅模样?”
龄玉满眼心疼,不知道对少年的感情是受到现世的影响,还是被身处于这个时空里的她所引导。
可惜他看不到,找了好一会牌子都无果后发起火来,将它们丢的遍地都是,对着虚空处怒喊,“全都在和我作对是吧!我知道她是神女,那又怎样,她不能爱我吗?!我又不配得到她的爱吗?!”
少年冲进亭子,他一进去龄玉便再也看不到他,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手里的牌子,也随风消散了。
这是.....
她想起少年说的话,难道她前世是个神女?可神女具体指的是什么,因为张肃方才说的那段话,其他神仙被激怒了,干脆让她的红牌子消失,抹去她所有的姻缘吗?
现世里,张肃道,“无论你们怎么拦我,到最后都是我赢了,我让本身没有七情六欲的她沾染红尘,弄脏了你们高高在上的神女,那又如何?!你们再怎么折磨我,到最后,都是我得偿所愿了!”
他形若癫狂,似乎要道尽这千百年来所有的苦苦痴缠,因而,当龄玉从幻境里醒来,回到月老庙里神志清明地看着对面——心里一阵刺痛,哑着嗓子道,“张肃?”
于是那背对着她口出狂言的人便僵住,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
二人四目相视,张肃惶恐不已,“小玉,我.....”
“你刚刚,在说些什么?”听到她那样问。
月老庙里,有一看不见的人低笑起来,似乎在嘲笑刚才张肃的狂妄。
不是说会和她道明真相吗?
这会儿被她知晓一点内情,怎么如此惶恐?
这两句没说出的口的话在张肃心里响起,他再次恨得双眼发红,却又双腿如灌铁浆似的定在那儿,全身颤抖,“小玉......你....你走过来,好不好?”
龄玉看着他,恍若也看到幻境里的少年,问,“你刚刚是在和谁说话?”
张肃不答。
她又问,“神女是谁?她是什么样的存在?”
是和她有关吗,为何会让张肃如此失态。
龄玉眉目茫然,想追问他,却见张肃神色凄厉,眉宇间的戾气还未消去,但眼神却是彷徨的,他张张口,好半晌都没发出声,但龄玉耐心等待着,于是他摇头,“小玉,先别问我....”
于是她无声叹了口气,走过去将他抱住,“怎么了,我听到你说的话了,但我也没说会怪你呀?”
她或许真是神女,即便心里明白张肃应该真是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也选择原谅。甚至对他产生悲悯,将那曾被众神厌弃的少年揽入怀中,温声道,“你别怕呀,我说好了不会走的。”
张肃将她禁锢在怀里,双手青筋暴起,用力得想要捏碎龄玉的骨头,他真想将她生吞活剥,要她从今往后都与他血骨相融——原来张肃对龄玉的执着,不光含有情爱,还有那昔日被众神嘲讽的愤恨和不甘心。
他爱她,却又曾因身份低贱而被认为是不自量力。
神女只有悲悯之心,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但张肃对她动了欲念,因而要她扯到凡间去,要她和他相爱!
如今和龄玉待在这月老庙前,张肃被千年前的往事影响,面目狰狞——他想在这青天白日,在这象征着天长地久的月老庙前和龄玉jiao合。要让她luo着身子躺到这青砖地上,张开()大腿,将他纳()入体内,不知廉耻像dang ()妇似的渴求着他。
她不是那些神仙心中的神女吗?
那样圣洁高贵,那样怜爱世人,到最后还不是被他牵动心神,变得只爱他、护他一人?!
可惜,龄玉对张肃心底的疯狂一无所知,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温声道,“我们回去吧?”
张肃瞥了眼一旁案桌上的红线,“小玉不想要吗。”
“不要了,你不是不喜欢吗,”她随口道。
于是那心底里烧得骨头都在发疼的怒火,被浇灭了。张肃不外露一点情绪,“你当真不想要吗?我们是为这个来的。”
龄玉摇头。
“好。”
他笑了,在和龄玉踏出这月老庙前,从袖子里掉出一个火红色的果子。
那是张肃曾在阴间受烈火焚烧皮肉时,炼就的一个果子——用处是,凡它所经之处,必大火燎原,不熄不灭,直至变成灰烬。
那日,洛城山上的月老庙无故起火,火势极大,人们怎么泼水都无法补救,所幸人都出来了,没有一个受伤。
同一日,洛城山上也电闪雷鸣,怕是百年来都没下过那么大的雨,山上泥土倾斜,大石滚落,天昏地暗之间唯有那月老庙烧得火旺,似是在斗法似的,一黑一红,极为壮观。
可惜,万龄玉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