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你果真未曾婚配?”
“自然。”这件事上梁品倒是没有撒谎。
“看着卦象,你丁酉年,也就是前年该有婚姻之像,既然云兄说没有,那应该就是错过了。”
秦留芳边说边观察着他的脸色,见提到年份时,他垂眼思索,而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重新回到自己面上,秦留芳眼里浮现出几分得意之色。
“我说中了吧,不过这桩姻缘我还真有些替云兄惋惜,这姑娘算是个良配。应爻为土得月建帮扶,又得日辰午火生扶,临朱雀有火亦可生土,此女能说会道,才气也不错,祖上有荫,家世不差。若能成,对云兄前程应当能有助力,不过怎么没能成呢?”
听到这里梁品稍稍变了些脸色,前年中书令樊敬有意将其二女儿樊昭盈许配给自己,于他而言,这桩亲事的确不差,有樊家助力,他在长安便能更快站稳脚跟,交际行事也要容易一些。而且樊昭盈也钟意于他,这桩亲事只差他点头了,但他最后还是婉拒了。因为樊敬说到底是想通过自己拉拢御史大夫裴廷罢了。
梁品知道,以自己的家世,就算是进士出身入了长安也只是个无名小卒,与门阀亲贵一比算不了什么。那些人看似热络地结交他,也只是因为他有些用处,可他不甘只当一枚棋子。若娶了樊昭盈,自己必然受控于樊敬,况且他与樊敬的政见并不相和。
而这些东西,在卦象上是不能看出来的。
“云兄?”秦留芳见梁品不语,又说:“我虽是个道士,可都是男人,这些事情还是懂一二的,难道是这位姑娘貌似无盐?”
“不是,徐姑娘才貌双全,是云某高攀不起。”梁品给人换了姓,半真半假地说着。
“嘶……不过兖州那个地方,让云兄生出了高攀不起这种想法的人家应当不多吧,难道是兖州的刺史县丞?兖州刺史县丞也不至于啊,待云兄高中,不应当正是良配?难道说不是兖州?可是云兄还未上京,不该会是京城的人家啊。”
梁品自觉失言,不愿再多说,他摸不准秦留芳究竟是算出了什么还是知道了些什么,只是笑而不语。
秦留芳察觉出了他眼神有所闪躲,又不想把这天聊僵,于是话锋一转。
“不过云兄你也别灰心,这卦象看着你身边又有别的姑娘了。卯木伏于官爻之下,可以看作是你的未来之妻,今年卯月时临月得望而出,成吐秀之势,今年春天可遇着了心仪之人?”
梁品还真想了想,春天的时候他巡察江南,忙得焦头烂额,哪有时间跟姑娘打交道,于是对秦留芳摇了摇头。
“没有?”秦留芳倒是纳闷儿了,这不应该啊。“云兄你可别不好意思,卯木生你的午火,午火也照卯木,这个姑娘也不差,你俩可以相互扶持,若能成倒有婚姻之像。”
梁品见秦留芳说得头头是道,自己还回想了好一会儿,确实没想出来今年春天有什么姑娘出现,只说:“若我母亲听到秦道长的话,该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秦留芳听了嘿嘿一笑,顺势回道:“好说好说,若云兄把生辰八字给我,保证给你算得明明白白的。”
梁品轻笑道:“若凡事都能算明白,这世上为何还有那么多迷惘之人?不是我不信秦道长,云某只是觉得就如秦道长所说,既然命已注定,那该来的总会来,不必了解得那么明白,徒增忧虑。”
秦留芳在心底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他给形形色色的人算过命,到了这个时候还这么坚定的人不多见了。
“云兄大智慧,的确如此,可这世上的人不过是对所遇之事太无力了,才会把念想放在将来。像云兄般心志坚定之人或许不能理解,可对一些人来说那就是救命的稻草,因为人活着总要有点盼头才行。”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梁品也一时沉默了下来,可这沉默没维持多久,便被一阵轻快的女声打断了。
“你俩聊什么呢,看着聊得挺热闹啊。”
织坊和唐家的事都解决了,心里少了事,温惠的脚步都轻快许多。
梁品刚想说句“随便聊聊”,可架不住秦留芳嘴快。
“我给云兄看姻缘呢。”
听秦留芳这么说,温惠倒是有几分好奇。
“哦?看得怎么样?倒不是我吹,秦留芳看姻缘倒是有一手,城里好几个都被他说准了。云郎君什么时候有喜事,到时候婚服、被面什么的,记得找我来拿料子,包你满意。”
“这可不能跟你说,你一大姑娘,赶着趟儿问这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云兄有意思呢!”
与秦留芳说这些时梁品不觉得有什么,可温惠来了一问他多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还好秦留芳给他解了围。
反观温惠这边,脸上的笑容逐渐被冷意所取代,给了秦留芳一个白眼。
“秦留芳我给你脸了是不是,再胡乱说话我撕烂你的嘴!”
秦留芳也被吓唬惯了,只嘿嘿一笑,说:“我这不是看着云兄读书人脸皮薄吗,哪像你我这些人受得住调侃。”
温惠当然也知道秦留芳的用意,她在生意场上走,少不得被有些男的用荤话打趣,初始的时候还极为不自在,甚至还会回到家里哭鼻子,可现在早就不那样了,现在的她甚至还会回敬过去。所以在她看来,秦留芳说的这些话实在算不上冒犯,于是冷哼一声,转了话题:
“对了,我来是问你们正事的,你们看到我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