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意长叹,世上又少了一个。
临走前,她还收到了一封信,信中写尽了白离此生想说的话。
也许在白离看到她始终不变的容颜时,就知道她不可能长久的驻足在一个地方,也许是穿越太多次的副作用,她的脸固定在了最豆蔻的年华,一生会死,唯独不会变老。
“吾友晚意亲启……”
信中是说不尽的心酸,后来很少提到了,全都是生活中的小事、乐事,还有好多好多话。
“……前生不幸,幸得遇晚意,一生方能圆满,本有很多想说的,可是到了这里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此生有你和吾夫,已经足够。”
虞晚意折起信,久久不语。
后来她还是浪迹天涯,再后来长眠于地下,生不带来,死也不带走,孑然一身轻,正好。
也因而在听见粼粼水波涌动时,缓缓睁开了眼,此处天光很暗,唯有源源不绝的水流,以及庞大的锁链锁住的人。
这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如今鲜艳的红衣破破烂烂,人也渐渐虚弱,胸口处还有着滴血的伤痕。
依虞晚意看,这是剑伤所致。
哪怕如此狼狈,也不损绝代的风华,越是美越是凄艳。
她几度欲伸手,终是不忍心,怕碰疼了人,幽幽叹息:“这一定很疼。”
刺这一剑的人,没有留情。
“谁?”
女子拉动锁链,哗啦啦响,睁开眼,是无尽的讽刺:“又是你们的什么把戏?把你们天界的太子都用来对付我这个魔女了还不够吗!”
步黎扬起了笑:“怎么……是想到新的折磨方式了,还是迫不及待的要处置我这个魔了?”
“可惜了,再怎么折磨,我都不会吭一声了。”
这不就是天界的把戏吗?!
将她这个魔女折磨致死!
她凄厉的笑着,“到了今天,休想我再低头一次。”
能够把天界太子都用来设局抓她,她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啊,天界够狠,她竟然还不知死活的爱上了他,这才是最讽刺的吧?
步黎哈哈大笑着,凄凉极了,绝美极了,也哀戚极了,唯有眼里坚毅的光在黑暗里越发明亮。
她这一生怎么会这么失败呢,怎么就轻信了旁人呢,让自己落得万劫不复的境地,可真是太失败了!
她原本只是个新生的小魔,意外之下流入了仙界边界,本以为遇上了一个好心人,可谁知道那是天界设的一个局呢,天界太子竟然化名为凡人接近了她。
偏偏那个时候,她信了。
也许是他太过亲和的笑迷了她的眼:“迷路了吗?”
她愣愣的:“你怎么知道?”
他笑她:“一看就是迷路了。”
她感觉,他在笑她笨,有点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不许说我笨。”
他了然:“当然不会,饿了吗?”
他带着她,教她怎么认清各界的人,可是她说我不需要,她本来是要回家的呀,认识仙界的人做什么,仙魔不两立。
那个时候,仙魔两界对立,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她无忧无虑的在魔界长大了,只是所有魔都说,不要和仙界的人有交集,他们不是好东西。
可是那个时候,她觉得这个人真好,会和她说好多好多事,那些她从来不知道,也不曾了解到的。
“你好厉害啊!”她眼神闪闪的夸赞,“知道这么多。”
“因为见过的人和事比较多。”
“那也很厉害!”她不管不顾的夸着他,直把人夸得受不了了,才轻咳着问她的名字。
她说:“他们都叫我步黎。”
他愣了一会,恍惚住了,也许就是从那时,他就确定了要找的人就是她。
好一会他才说:“我叫……墨庭。”
她和他成了朋友,可是又好像不只是朋友,因为她总是喜欢盯着他看,不论他做什么她都喜欢。
那段时光真快乐呀,她很单纯的喜欢一个人,可是又怎么会知道这个人早有预谋、天界为她设下了天罗地网呢?
只因她是预言里灭世的魔。
所以一切都是该得的,可是她不甘啊,凭什么定了她的罪呢,她几乎是惶然的抓着墨庭的衣袖,害怕极了。
“我……我不知道,我不会的。”
请不要杀我。
她无助的眼泪都出来了:“不要,墨庭,我……”
可是这一次,向来护着她的人拂开了她的手,神色冷淡,转身走向了大军,任由冰冷铠甲的天兵紧紧扣住她,动弹不得,跪地不起。
“人已经带到了,可以复命了。”
半点不留情面,完全看不出在边界时偶尔流露温情的样子,漠然得让她陌生。
高高在上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他们恭敬的喊他太子殿下,还说多亏了殿下,才能捕获这等罪人。
她倏然抬起头,喃喃:“罪人……”两个字若千斤重,而听到的人却没有半分异样。
罪人……她这样的罪人!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是为什么他们就认定了她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可悲的是,他也没有为她辩驳一句。
也对,他是为了抓她而来的,怎么会说一句呢。
那一刻的失望,注满了心房,她都觉得可笑,但是她一直希望的一句不是,都没有。
她忽然就笑了,“我这样的罪人,竟然就让太子殿下费心了,可真是意想不到。”
噗……
她被天兵暗中中伤,嘴里的血直到玄渊里才吐出,她几乎要爬不起来。
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里,不知日月变幻,那个人也从未来看过她,甚至还听说了即将大婚的消息。
原来天界太子与北宁仙姬订下了婚约,她这个魔就是聘礼中的一项。
擒获灭世幼小的魔,是无上功劳。
他将她作为了求婚的礼,更甚至要在他们的大婚夜诛灭她作为庆贺。
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