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就这样平平常常过去了。
方蔷本来还担心杨丽会不会继续胡搅蛮缠，可这天她只是安安静静地背单词、解方程，好像昨天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既然当事人都沉默了，其他同学除了偶尔的议论外也就把这件事高高挂起，新学期正式开始，高考近在眼前，无论有多少力气都得使在学习上。就算心里有些想法，可也无力关注了。用了那么久时间、那么多精力去参加培训，去全国各地考试，最后要是卡在文化课上才是真欲哭无泪。
只是像不约而同，五班的学生下意识也跟方蔷保持着一段距离。
放学时几个同学本在楼梯□□头接耳，看到方蔷路过就同时闭了嘴，
看着方蔷的眼神带着几分复杂难明。方蔷虽从不在意这些，可仍觉得如芒在刺。
有些奇怪的是今天从早到都没见到班主任秦大方。
方蔷摇头，丢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还得想想怎么跟哥哥解释。
李想连喊了好几声，可方蔷也不知怎么了，完全没听到。李想想追上去，可又不知道有什么立场追上去。就算追上去了，又该说些什么呢？
舞蹈？还是旅行？
他都不懂。
李想看着天边的晚霞叹了口气，从车棚推出自己的山地车，刚到校门口就听到姜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想，听不到我喊你？”
李想回身，这才看到姜黎喘着粗气从身后追来。一直在追赶，她又推着电动车，学校里不允许骑，车又重，姜黎原本白皙的脸上泛起两抹晕红，可表情明显不善。
李想缩缩脑袋：“真没听见，想事情呢。”
可却不由想，她又在想什么。
“怎么了？”姜黎随意问。
李想犹豫了下，又觉得对姜黎没什么可隐瞒的。
两人从小玩到大，彼此没有秘密，互相知道对方的喜好，遇到事情也会互相商量。
而且以姜黎的性情，这种小事怕是难以让她费神思考片刻，更不用说告诉别人。
他咬咬牙，看着女孩疑惑的目光，说：“姜黎，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长久的沉默。
两人认识已经十多年，彼此太过了解，可以说是你是他最知心的朋友，也可以说她是你最好的知己。
在高中这个年龄段，身边已经有太多人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地走到一起，甚至私定私了终身。虽然大多数都撑不到大学开学，可不可否认，这同样是种很好的经历。
不知道为什么。
即使大家都觉得他们是如此青梅竹马，如此两小无猜，但到现在，两人间谁都没有想过往那一步发展。
李想是单纯觉得在姜黎彪悍的人生里，男朋友这种生物可有可无，而姜黎却是已经习惯了李想的存在，于是也就理所当然认为他会一直存在下去。
她根本没想过两人会分开。
当你每天张嘴就呼吸得到新鲜空气，睁眼就看得到太阳的时候，你怎么会想到有一天空气里会满是雾霾，太阳也会落下山呢？
于是沉默。
李想以为姜黎没听清，可他这时候确实想听听旁观者的意见，刚打算再说一遍就听到姜黎略不自然的声音：“不是你对谁一见钟情了吧？”
“我不知道算不算......我也不太懂那种感觉应该是什么样的......”李想话说得吞吞吐吐，可毕竟说了出来，“可我看到她心跳会加快，会不自觉想和她多说说话，无论说什么。”
李想把手机屏幕展示给姜黎，那是一篇游记，标题是“中国最美的一百个地方”。
“见到她的第二天而已，就已经想跟她......”他长出了口气，大概说起来自己都觉得好笑，于是没法再说下去，“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哪怕只是一起坐着，都没那么难过，有时候甚至会忘掉当初那些事。”
姜黎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问：“以前没听你说过她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想觉得姜黎此刻的脸白得过分了，那两抹晕红也没了踪影。他没多想，只是继续解释：“不是以前，是昨天刚来我们班的新同学。而且我跟你说过的，还记得当初送我冰淇凌的那个小女孩吗？我都没想到......”
春天的气息悄悄临近，三三两两的麻雀在路边的屋檐下叽叽喳喳，偶尔捡到几粒面包屑，便满足地蹦跳两下，扑腾着翅膀离开了。
姜黎抬头望着天，看着那只飞远的麻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终于，长久的沉默后，姜黎轻声开口：“也许你不喜欢听，但你现在不应该考虑这些。离高考不到半年，你校考是没问题的，你的钢琴水平放在那里。”
“可你的文化课成绩并不能保证你一定能够去到你想去的学校。如果你整天想着这些，那你的成绩肯定不会理想。”
李想怔了怔，他以为姜黎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毕竟这么多年从来如此，他摇头，说：“我不是很在乎这些。”
“你必须在乎，因为她必然会在乎。”姜黎看着李想渐渐低下的头颅，原本不带什么表情的脸上隐现几分不忍，但还是继续说，“如果你落榜，你就得听阿姨的去国外读书。还有，她对你有感觉吗？如果没有......”
“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她对我跟对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想起捏上自己脸颊的那双恶作剧般的手，李想声音渐渐变大，带有一种少年人特有的、在他身上却极少见的自信，“而且感觉是可以培养的。只要我努力，就没什么不可能。”
他当时是这样想的。
“好，我们假设她对你也有感觉，那你现在是要放弃高考把精力用在恋爱上吗？”姜黎极冷静地剖析着，一字一句，像是敲响在李想心间，“就算你愿意这样做，她愿意吗？就算她愿意，你不怕她因此落榜吗？”
“旅行？”姜黎拍开他的手机，“你觉得她也可以不在乎高考，不在乎未来？”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充满着理想主义。”姜黎深吸口气，“李想，我们是在俗世中活的......”
“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