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来到这里只是想看一眼,看完后便再无留恋。
刚出水族馆,姜黎便说可以走了。
“现在是下班时间,路上都这样。”王叔跟着前方的一辆辆蜗牛一样的车子缓慢挪动着,难得的无奈。
“这才是大城市嘛。”方蔷一点不在意,反而有些欢喜。
“很快就到家了,就把我们放在这里。”她拉起姜黎,戳戳副驾驶的座椅,“没意见吧?”
李想自然没意见,他恨不能跟她相处的时间多一些,再多一些。
下了车他们开始在外边瞎转,各种中式欧式哥特式建筑、各种中国美国意大利小吃……直到头顶的太阳也要回家时方蔷才兴致勃勃地宣布可以出发去魔都之珠,去吃传说中的上流晚宴了。
上流社会也不能飞着去,躲过了午高峰没躲过晚高峰,夜晚的外滩人潮比车潮更汹涌,方蔷左手拉着姜黎,右手扯着李想,短短几百米路程他们用了快一个小时才到达。
好在陈若男已经订了位置,有专属通道,免去了排队时间。
被等候已久的侍应生带入电梯,电梯玻璃幕墙外的景色飞速变换,李想站在电梯最角落,苍白的手紧紧攥着电梯扶手,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不断泛起。
“怎么了?”姜黎看出他的反常,伸手想让侍应生把电梯停下。
方蔷闻声回头,正兴致勃勃给方蔷讲解着魔都蜡像馆历史的年轻侍应生这才察觉到身后的不对,想起自己的职责,赶忙探过身:“您没事吧?”
“不用。”电梯上的数字一下一下不断跳动,像是一下一下敲在他的心间。他无声地摇头,强行冲他们扯出个笑,“真没事,我就是饿了。”
“那您再坚持下,我们马上就到。”侍应生忙不迭说。
好在随着“叮”的一声,电梯终于缓缓停靠在魔都之巅,这座最繁华城市的最闪亮的地方。
这里自然不是方蔷嘴里的上流社会,餐厅里人极多,也嘈杂,侍应生挡开人流,把他们引领到紧靠着透明玻璃幕的一张单独长桌旁。
这是整个餐厅最好的位置,跟大厅隔着一段距离,隔开了人潮的汹涌,也隔开了人声的嘈杂。
在椅子上坐下,感觉到脚踏实地的感觉时,李想紧绷的神经终于松缓。
他以前是极爱玩的,越是危险刺激的项目他越是情有独钟,当初一家人来魔都时还去了游乐园,陈若男不敢上,还是李允文陪他,过山车、大转盘、跳楼机,除去蹦极外乐园的项目他几乎玩了个遍……
可现在他连电梯都不敢坐了。
方蔷点好餐就叫侍应生带她去上边的观光层。
侍应生开口就要答应,有青春靓丽,极能满足男性虚荣心的方蔷,谁又愿意陪李想这种沉闷无趣的客人呢?
“你去忙吧,没其他事了。”李想放下手中的水,“等餐好了你直接端过来,我们上去看看。”
陈若男给他们订的这家餐厅分两层,一层就餐一层供客人观光,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魔都。
周围高楼林立,金色的长街繁华无限,江两岸是五彩的霓虹,江上是来来往往的游轮。
方蔷并不在意跟她一起的是谁。
她走得极缓,眼睛一眨不眨,像是发现骨头的饿犬,看到猎物的豺狼,目光被粘在了那抹繁华上,不得分毫动弹。
“就是这里。”终于方蔷踱到了楼梯旁,只看了一眼嘴巴便兴奋地张大,转身兴致勃勃地冲他们招着手,“跟宣传一样,真的是全玻璃走廊!”
没等他们过来方蔷已经迫不及待冲了上去,踩在透明玻璃地板上试探着跳了跳,全没有半分的惊惧。她半蹲下身,开始仔细打量楼下忙忙碌碌,如同蚂蚁般的人群。
而不是所有人都有如此勇气,比如李想。
脚一踩上地板他就后悔了,全身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干,那些深藏在心底每个角落的绝望画面缓缓展开在眼前。
他强抑着逃跑的冲动,没有走下去的勇气,又不甘愿放弃,面色苍白,进退维谷。
“你俩在那干嘛?”方蔷站直腰身,美好的曲线在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她冲李想和姜黎兴奋招手,“快点,超刺激!”
“先回去吃饭吧。”姜黎看李想神色不对,轻拍他的肩,试着让他放松下来,“你也不喜欢这些。”
“不行。”李想咬牙,摇头,“还是得向前吧。总不能……一直这样。”
李想来到悬廊前,咬牙,闭眼,如同无谓的勇士般……刚想踏上去就感觉到身边的温暖,于是睁眼,姜黎坚硬的脸像是柔软了些:“一起吧。”
方蔷今天过得极开心,是掩藏不住的那种开心,是肉眼可见的那种开心。
看着没什么表情的姜黎和脸色苍白如纸但却又带着几分亢奋潮红的李想,方蔷放下手中的大闸蟹,指着身前的大虾羊排冰淇凌,嘴里含混不清:“太慢了你们。菜早上来了,别客气,想吃什么自己拿。”
“姜学霸就不说了,你不是饿了吗?”方蔷看着姜黎手里的蛋挞和李想的蔬菜沙拉,“店里要都是你们这样的顾客,老板没几年就能把比尔·盖茨从福布斯上挤下去。”
“你天赋异禀,我们没法跟你比。”姜黎不以为意,李想则是为自己终于迈出的这步兴奋到失了胃口。
此刻天已经黑透,方蔷没答,只是出神地看着窗外的光影世界。
“要是能在这儿有个家,该多好。”
……
今天是来到魔都的第三天。
姜黎今天要去魔都医学院,但不着急,学校离家近,只是饭后散步的距离,李想就没让王叔来。
打开冰箱,空空如也。又在厨房上翻找一通,终于找到个还没拆封的米袋,看看生产日期,李想松了口气。把电饭煲设定好时间想去楼下买点配菜,一转身,于是看到倚在厨房门口的方蔷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不再睡会?昨天那么晚才回来。”
昨晚方蔷一直在塔尖待到江岸的金色灯光熄灭、餐厅关门时才肯起身,而当回到家时闹钟已经无声地过了十二点。
“李想,你真的很贤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