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不动作,不反抗,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定定看着他。
“对不起。”
“对不起。”
“你先说。”
“你先说。”
李想张张嘴。
“我,我今天有些……太冲动了。”
“我不该来这种地方的,可来前我不知道是这种地方。”方蔷缓缓靠过来,双手紧紧环住李想,“我好怕,我们会被关起来吗?”
“要关也是关我。”
李想轻拍着她的背。
“我是施暴者,你是受害者。”
方蔷蓦然转身,直视他。
“不行,要关一起关。”
“逗你的。”
李想轻抚着她微湿的发梢,贪婪嗅着她的味道。
“我给法务部发了消息,他们很快到。”
汽车还没驶入派出所大门已经有人提前等在了这里,车停稳,来人躬身拉开车门,正想自我介绍便看到李想轻轻做了个“嘘”的手势,来人瞬间明了。李想把椅背轻轻放倒,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入梦乡的方蔷缓缓放到椅背上,转身从另一侧下了车。
也就是这时他才看到来人。他不是陈氏员工,约么三十多岁,国字脸,一身灰色西装,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虽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但他脸上不见是好疲累。
“李总你好,我叫张坚,陈氏集团聘任的专职法律顾问。今晚的事情我会解决,但我需要您将事情的经过对我做一个详细说明。”
紧随而来的执法车驶入大院,看着车顶一闪一闪的警灯,李想回头看向张坚,话语轻柔,但不容置疑。
“关于这件事,我不想多说。”
“那可能会麻烦一些。”
律师脸上的神色没刚才那般笃定了。
“可以解决吗?”
回头,看着在车里熟睡的方蔷,李想问。
“张坚,你也看到了。我女朋友累了,我得陪她回去睡觉。”
律师头上开始冒汗。即使从业多年,但他也没见到过这样的主。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陈氏每年给他的丰厚报酬由不得他说“不”字。
他咬咬牙,抹去头上的汗珠,迎着已经过来的警察说。
“李总,给我十分钟。”
李想无所谓地点点头,他从来不是盛气凌人的性情。
派出所大院外是一条遍布梧桐树的老街,跟白天的一派繁忙不同,此时的街漆黑安静。
白天不能进城的卡车装卸着货物,市政工人在不复车水马龙的街上紧急重画着标线,卡车司机拍拍手,从打着沙县小吃招牌的小推车前站起身,帮工人去装卸货物……
“一份炒粉,一份肉片。”
甩甩已经没了知觉的手,李想走到小推车前,看着招牌上的菜单点着。
“好嘞。”
老板从矮凳上坐起,打开汤锅,叼着烟卷未熄。他耳里听着评书,手下运刀如飞。
看着老板流畅的刀法,明明心乱如麻的李想竟生生生出几分赏心悦目,他强压着糟糕的心绪。“老板,你这沙县小吃卖福鼎肉片?”
下好肉片,盖上锅盖,老板又开始往炒锅里加油:“大冬天的,大家都想吃口热乎的,我就临时加了肉片。做人嘛,就是得懂变通。跟我那个弟弟一样,干什么都一板一眼,死守着规矩,多累。”
“变通……变通……”
李想喃喃自语。对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他不只烦腻,甚至对自己存在的意义产生疑问。
老板嘴里明暗不定的烟卷终于熄灭,老板伸出手:“来一根?”
明明是要摇头,可身体已经替他点了头。
从老板手里接过那支烟,他在手心细细打量着。黄色的过滤嘴,白色的烟身,“利群”两个字……他放到鼻间嗅了嗅,是淡淡的清香。
在老板的指导下,李想把烟嘴含到嘴里用力一吸,手里的打火机同步点燃,一股极度呛人的味道直冲大脑。
“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一直咳一直咳,直像是要把心肝脾肺全部咳出来。
“烟,不是那样吸的。”
老板自己重新点燃一支。在老板的指点下,先深深一吸,感受着那股呛人的味道从口腔,到鼻腔,再到肺,初始又苦又涩,但渐渐地、渐渐地,他真的感受到一种惬意享受,一种神清气爽。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明每个烟盒上都有“吸烟有害健康”,但仍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其实就像爱情,会让人时而难过,时而无助,时而被束缚,但她本身的味道,无比甘甜。
他也终于想起了眼前的老板像谁了。
是袁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