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多日未曾进宫陪伴皇后,瑞阳被她留下在永昌宫小住。次日,皇后循旧例前去跑马打猎,也顺手带上了这位“身子羸弱“的郡主。
但其实袁佑不仅会骑马,甚至骑得很熟稔,只是她一向不善武艺,虽说射箭的准头不错,也只限于站定了身子的时候,想让她打猎属实是为难她了。
瑞阳与皇后同乘一架马车,然她发现今日没去西郊的皇家猎场,而是来了南郊御林军的马场。皇家猎场那里既有跑马场、马球场,又有圈定好的几座山作为打猎的场所,而御林军的马场则只能略跑跑马罢了。
这一行让她十分不解,便问道:“大伯母今日不想打猎吗?为何我们要去御林军的马场呢?”皇后无奈地笑了笑,言道:“西郊那边,这会子正热闹着呢,本宫只想寻个清净。”
还是皇后身边的若姑姑缓缓道来,为她解了惑:
西郊既是皇家猎场的处所,还是京城守备军的兵营所在,因此京城守备军也负责守卫皇家猎场的安全。
猎场内的几座山上不仅有许多未经驯化的野兽,还有不少中药材,因此太医院也会定期派药农前往猎场采药,其中珍稀的部分存入太医院的库房,而一些寻常药材则会送至京城与附近几所城池的济善堂,用来救治贫苦百姓。
按旧例来说,药农们大约每月上山一次,且只采已成熟、有药性的药材,而尽量不伤其他的部分,以求药材还能再生。但自今年起,京城的守备军却常常刁难药农,总是不让其上山,或找各种借口,只许药农去部分山头,更有甚者还要克扣采的药材。
前些时日皇后前去猎场打猎,刚至门口就见药农们与守备军起了冲突,原是药农们发现猎场内有许多珍稀药材被偷采,这些药材是药农们盼了许久才有了药性的珍宝;而有些药材还未至时日就被采了干净,真是暴殄天物。
药农们交不上药材,太医院定要责罚,他们便怀疑是守备军监守自盗,偷采了药材私自敛财;而守备军则言药农们自己偷盗药材拿去贩卖,还想推卸责任,罪加一等。一来二去,双方就起了争执,甚至在皇后的凤驾前都没停下,让人好是看了一通热闹。
“那后来呢?此事是如何了结的?”
若姑姑道:“当日当值的将军听闻了此事,连忙赶来请罪,将那群士兵都军法处置、狠打了一番板子;后来太医院的太医令也来请罪,说不再雇那些个药农,扣了他们的雇金,还要追究他们惊扰凤驾的大罪,还是皇后娘娘心善,免了这些人惊扰的罪过,才就此罢休。”
瑞阳听到此处,万分讶异:“就这么当算了?”
“自然就这么算了,无非是些药材,这事再追究下去,无论是士兵监守自盗,还是药农中饱私囊,更有甚至二者兼而有之,他们都逃不过性命之忧啊。”皇后自不打仗后心肠愈发地软了,觉着自个儿造的杀孽太重。
她却摇了摇头,轻捏着皇伯母的外衫,道:“大伯母心善,不愿责罚他们,但这事无论是守备军,还是太医院,都只是有可能是无辜的,但唯有那些济善堂的大夫和靠药材求命的百姓,才是一点错处都找不出的呀!如今对此事轻轻放下,那这样的事以后只会层出不穷,岂不是这些穷苦百姓以后就要更加缺医少药了嘛!”
听罢拍了拍她的手,皇后思索了一会,转过头跟若姑姑吩咐了一二。瑞阳见此,便知皇后是改变了主意,要将此事彻查到底了。
翌日傍晚,御花园内。
正走在御花园内消食,郡主迎头就碰见了准备落衙出宫的秦源,在柳家之事上,秦大人助她颇多,因此她见了他也是笑脸相迎:“秦大人好啊!”
见着她,他自然也不意外,只是向她行了行礼,便开口祝贺:“听闻郡主近日好事将近,圣上不日就要下旨赐婚,在下在此先贺过郡主大喜了。”
本想好言好语略聊个几句,但他一上来就提议亲之事,教她有些恼。若非他当日传旨,这些日子她也不会为了此事四处奔波、百般筹谋,心下不住迁怒于他,这口气也不由自主地恶劣了起来:“秦大人客气了,这事说起来还要多亏了秦大人,若不是你当日替皇伯父传旨命我三月内议亲,我怕是不会这么快就要定亲了。”
秦源略皱了皱眉头,觉着她语气不善,还是客气道:“在下也只是传达圣上的意思,圣上望郡主早日成婚,也是用心良苦,郡主想必也能体谅。不过敢问郡主是要与哪位才俊定亲啊?我家那位二弟着实是……闹腾了些,还望郡主海涵。”
也知自个是迁怒于人,哪儿都不占理,瑞阳便态度软和下来,道:“正是去年的探花郎徐沐,届时定会请秦大人喝杯喜酒,也让徐编修与柳娘子当面向大人道谢,我在此也先谢过大人出手相助了。至于二公子,还望大人好好劝劝他,听闻二公子是最听大人的劝导的。”言罢给他福了福身,以示谢意。
秦源连道不敢,又听闻她提起徐沐和柳娘子,便试探性地问道:“定亲当日在下定会前去讨杯喜酒喝,柳娘子届时仍在郡主府?郡主大喜,宫中自会派人操持,郡主不必太过担忧。”
心知他必定知晓徐沐与柳娘子的关系,而待赐婚圣旨一下,定亲之事也不会是秘密,便坦然道:“定亲之日柳娘子大约不在,她应在柳府,但成亲之日柳娘子定在我郡主府的,成亲之后他们也自在我郡主府生活。若柳家之事大人仍有任何问题需要问她,大可直接来我郡主府,柳娘子身子弱,若去了大人的凌羽卫,怕是要被吓到。”言辞中也毫不掩饰二人关系熟稔。
本来隐约听说瑞阳要认柳娘子作义妹,他原本以为是为了补偿柳娘子被横刀夺爱,却没想到瑞阳是直接教柳娘子入府来,心中震惊不已。想起从前与近日关于她的传闻,皆言她为了心爱之人是可不顾世俗名声、肆意妄为的混不吝的性子,又觉得这事她也不是没可能做得出来。只是……她何必如此委屈自己,天下好儿郎又不止他徐沐一人。
“郡主也太过大度了,这爱屋及乌之情,在下佩服至极,只是在下觉着,二弟那般一直念着你一个人的郎婿,说不定更适合郡主。圣旨也还未下,郡主还有权衡的机会,想必圣上与皇后对二弟和郡主的婚事,也是乐见其成的。”
瑞阳倒是没想到秦源也会劝她选一个没有心上人的夫婿,他们之间似乎也不到会谈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