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书房,瑞阳就隐约听到屋内长兄与秦源交谈的声音,他二人甚至还伴着阵阵笑声。她轻叩了几下门,听见长兄唤她进去才进了门,却只见秦源和一个陌生男子,这人身量与临安王相似,只略高了几分;然二人的面容却生得截然不同。她转头四处寻着,都没见着长兄人影,心下不禁疑惑。
见着她这般模样,两人终究是没绷住笑出了声,这下才发现原来这陌生男子,就是她的兄长临安王。
“这是什么戏法?我只在话本子中见过易容术,还没真见着过呢!”瑞阳兴奋地在兄长脸上摸索着,直到摸到下颌处找见易容的边缘,刚一用力想要直接揭开,只听见眼前人不禁痛呼:“我的天爷啊,住手!住手!”这才让她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但他还是痛得呲牙咧嘴。
“这面具得用专门的药水才能轻松揭开,若要生拉那定叫人疼痛不已。”秦源回头在一盒子中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了袁停,让他先将面具卸下来。
半晌过后,去了易容的临安王回来了,然从他的下巴到脖颈处通红一片,倒是上半张脸安然无恙,一看便知是谁干的好事。
一回来他便用极幽怨的眼神盯着妹妹,很是没好气地道:“你不是在该回门的时辰都没回来,还在今日,大张旗鼓地把府里的管事送京兆府去了吗,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闹得这般大的动静!怎的这时候回来了!”
将人折腾一番后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瑞阳,卖着讨好的笑,道:“这不是阿兄明日又得走了嘛,这一走又不知得去多久,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得来送送你。明日你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往西北去,那我总得给你做个势,好教你能理所应当地离开京城。”
见她满脸赔笑,话里话外又是为他着想,临安王今日等了一天的不痛快,自然也就烟消云散。寻摸了个椅子坐下后,装出一副腔调地问道:“那佑儿打算怎么做,能让为兄理所当然地离京?”
“我方才来时便是用的我郡主府最大的马车,还配了数十侍卫分列左右,排场大得很,定引人注目。待等会我回去时,你我便作出一副大吵一番的架势,彼此放言不想再相见,然后你明日一早便可借故出城了。”
“之后的事情,见你这般易容,定是想好后招。靠易容进去西北的商队也好,粮草军也罢,再寻个人易容代替你回蜀地呆着,这不就大功告成。”
二人相视而笑,默认了她的猜想,也觉着这法子更顺理成章些。
“那你二人为何争吵呢?寻个好理由好让我去散布下传闻。”秦源在一旁问道。
“这还不简单,她这亲事不就得了。本王看不得她这般自轻的样子,竟为了个男子去求皇伯父下如此荒唐的赐婚。而她一心为夫君,连回门都先等夫君去完柳府才来的王府……甚至那徐沐都没陪她回门!真是再好不过的理由了!”临安王越想越觉着有道理,其他人也没意见便这般定了下来。
然事儿也定了,瑞阳却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
“我说佑儿,那你今日究竟是要来做什么呀?”
只见她左看看秦源,右看看袁停,道:“其实我找你们都有事,正巧你们都在此处,我也不必再跑一趟了。”
“秦大人,我找你还是去年柳氏一案的事,先谢过秦大人在此事上相助,然我还是想问问柳先生究竟在柳氏一案中牵涉多少,是否在将来会连累柳娘子姐弟?”
“阿兄,我想问你的则是你前日说你这些年并非一无所获,所以你究竟是在何处,又得到什么消息非要走这一遭?”
二人听完均陷入了沉默,不知谁先开口才好。终还是临安王开口道:“佑儿,其实你这两个问题可以说是一件事,虽然我着实不想你参与这些事端之中,但……我便从头讲吧。”
彼时柳如山新登科又被授了翰林院之职,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再加上柳氏一族有意拉拢,两家那时也颇为亲密。有一日柳氏族长拿着一副简陋的西域图登了柳府的门,借口想往西北乃至西域一带做生意,百般央求柳如山,请他将翰林院中珍藏的西域舆图临摹一份。
酒酣之下,柳如山竟应了下来,但酒醒之后觉着有些不对,商路都已毁于一旦,去西域做什么生意?然既已应承他人,他手头也有一份简陋舆图,柳如山猜测这西域舆图应不是太过机密之物,便粗粗临了一份给柳氏族长。
但因后来辞官之后柳氏的嘴脸,加上各处破绽,柳如山发觉了不对劲之处。之后他便有意无意暗中调查柳氏,因其棋艺卓绝被柳氏族长二弟引为知己,在与此人的相处中柳如山逐渐知晓一二分柳氏暗中的秘密,但他所作所为被人发现,也因此送了性命。
柳氏在前朝至立国前几年的数十年间,都是旻王母族乃至后来旻王的走狗,专门替人搜寻不同类型的女子,或买、或劫后送至不同贵人处替主上打点关系。
后旻王及其势力在立国前数年间突然消失,寻不见踪迹,柳氏便专心做起了这人肉生意,因此他们的人会将彭城作为重要据点,柳氏府邸也时常有达官贵人出没。
然刚立国不久,许久未出现过的旻王属下竟又来了柳氏府邸,还吩咐他们想办法弄来西域舆图。但在与此人不多的接触中,柳氏族长发现他应也与旻王的人断了联系,只是寻到了线索方让他们寻这舆图。具体是何线索,柳氏的人也不知其所以然。
“就这么一条指向不明的线索,阿兄你就要去西域?”
临安王见瑞阳一脸担忧,很是受用地答道:“自然不止这一条线索。我在蜀地时曾遇见了旻王残部的逃兵,审问之下得知当年旻王被群雄打得节节败退,精兵强将损失过半,于是他便带着两个儿郎与残军往西边逃去,而此人在快至蜀地之时偷逃了出来,最后在蜀地落地扎根。所以具体旻王去往何处他不知,只知大约还在西边的某处。”
见他二人视若无睹地讨论这般机密,却丝毫没有避讳自己,秦源不知是何滋味,但理性之下他只觉着临安王这是要寻他垫背。若将来出个什么事端,今日在此处的三人定是要被圣上狠狠责罚,他突然开始后悔为何今日要来这一趟了,直接让手下人来不也是一样。
秦源与临安王认识也有许多年,还曾在一起读过几年书,虽然后来临安王东奔西跑了十年,但两人一直互通书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