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阿碧很是苦恼,阿赤忙着别的差事不理会她,她自个儿又想不到好的法子,几日过去了,郡主让她派人去查的事情竟全然没有什么头绪。所以这些时日她总是小心翼翼地离瑞阳远些,生怕郡主突然寻她要个结果,若是她半点都答不上来,那便糟了。
不过同在一个府中,自然躲也是躲不过去的,瑞阳心里牵挂着此事,见都快一旬了阿碧竟还没向她汇报,心中隐约知晓大约出了什么差错。她着人将阿碧唤来,很是肃然地问道:“这都多少时日了,济善堂之事为何迟迟不报?”
阿碧垂头丧气地道:“回郡主的话,都怪我和手下的人不中用,我们这些日子围着太医院是上下都打探了,可谁知这太医院的人嘴这般严,竟什么都打探不出来,后来见着我们都躲着走。”
“太医院…上上下下?”瑞阳惊到嘴一时都没合上,“谁让你搞出这么大动静的,你这是生怕旁人不知我在查此事啊!”长叹口气,心中大悔,从前都是阿赤出主意,阿碧和手下人照办。这几日去安平老管家和他徒弟回了京,阿赤正忙着核实安平一事的细节,应是没顾上此事。
但她也并未完全死心,道:“那太医院那边是什么都未说吗?丁点都没漏?”
“一开始确实是什么都没挖出来,最后还是借了您的光,”阿碧很是自觉地开始为瑞阳捶肩,“我们说是郡主您实在忧心京城百姓,听闻济善堂缺药材,照往常三倍的份例送了过去,但仍不足太医院应发药材的一半。眼下郡主也是想向太医院打听打听,下个月得按几倍份例给济善堂送药材才够。”
见瑞阳紧绷的身体略松了松,阿碧也心安了下来,知道今日这关算是过了,接着道:“这时太医院那边才道,下个月定额外拨款将济善堂的药材足额发下去,不再教郡主费心。”
额外拨款?那便是说太医院确实没有多少库存的药材,下个月若想如数发放还得从药商手中购买额外的药材才够,瑞阳心道怕是太医院真有何处出了问题。
发往各地济善堂的药材大多都是寻常可见的,虽价钱都不算高,但因数量不少,算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因此这些药材大多都是从皇家猎场、皇庄和各地折税银上交的药材而来。太医院所属的药田种植的皆是较为名贵的药材,偶有空地才会补种寻常药材,供给济善堂。
如今竟到了需要从药商手中购买药材的地步,那便是猎场、皇庄和上交药材这几条途径中至少一处出了问题。
“阿碧可问过济善堂的杜堂主,他可知道些什么?”瑞阳又问道。
“额……没有。”
唉,看来这个侍女确实不适合做需要头脑的事了。
午后,济善堂。
换了身素净衣裳、卸去珠钗后,瑞阳才又领着阿碧又到了济善堂,也是想着给她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此处她很是熟悉,自及笄后宫里的教养嬷嬷就离府了,她也因此自由许多。京城中的济善堂是她每月都会来的地方,大多是帮忙几天,有时是帮着照顾病人、有时核对药材数量……总之和众人也是混得很是亲近,但也只有杜堂主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平日里她都是自称吴佑。
但自去年生辰后,她实在是自顾不暇,也就没时间来这帮忙,只是偶尔带些小玩意送给大家。
“欸,吴娘子今日又来了!”正在门口记录病患信息的李大娘见了瑞阳,高兴得很,忙着招呼道。听见这声“吴娘子”,房里正照顾病患的几位医师也都抬头招呼道:“吴娘子可是很久没来了!可要一同用晚膳。”
“大家都好,可曾有人见过老杜?我寻他有些事。”她也很自在地同众人一一打了招呼,才又将话题转到了今日的目的之上。
李大娘想了想,道:“老杜啊,这个时辰他应该在楼上,你直接去他往常的屋子寻他就是。”
“谢谢大娘,阿碧还给大家带吃的了,赶快分一分!”“有吃的!谢谢吴娘子!”……
趁着大家分吃食之际,她直奔杜堂主处。进了房间,堂主很是讶异地问道:“郡主?今日怎有空再来济善堂,可是有要事?”
“老杜,咱们就别这么客套了。我来就是为了药材的事,太医院那边已经应下了,下月会额外拨款将药材送来,这回定是足量的,你就不用担心了!”瑞阳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地将好消息先告诉他。
果然他喜出望外,长长地出了口气,道:“那便好,那便好。”但笑很快又止住了,谨慎道:“那这额外的款项不会从济善堂旁的地方又给扣下了吧……”
这点瑞阳确实没有想到,但估摸着也并非没有可能,她只得答道:“我是用郡主的身份来压太医院,才得这么个承诺。但究竟会不会兑现诺言、又或是会不会扣下其余款项,现在也不敢说死,但我敢应承你:若太医院若再耍滑头,我定禀明圣上和皇后娘娘,必不会袖手旁观的。”
但老杜只是叹道:“都到了要从药商手中买药的程度,太医院怕是也没什么余药了。我已经同其他济善堂打听过了,他们这两个月虽都收到了药材,但量也只有应发的七至八成,只有我这处这个月是毛都没一根!”
这点她也很是奇怪,这两年明明风调雨顺,怎会缺药材呢?“可是这两年哪处产药大省受了灾?”
听了她的问题,杜堂主边思索边用手指敲着桌子,半晌手悬在了空中,“应当不是受灾的问题,而是用药材折税银一事有问题。这些行省为了折税银而上交的药材,大抵都是在库房里存了好些年的,我们过去收到的大多都是这种药材。”
“这些存旧了的药材卖不出高价,但拿来折税银之时却敢报颇高的价格,因此从今年起圣上已停了这种法子。另外那些新采的药材也有些奇怪,自去年年初较之前开始少了许多,后来冬日里倒是多了些但效力不甚佳。不过到如今无论是库存还是这些次的药材也都没了。”
这般心酸事,瑞阳听了心里也难受,连忙保证道:“老杜你放心,之后一年里我每月都按这月的份例给你送,虽不能完全解决眼下的困境,但好歹也能帮上些忙。”
晚间,郡主府。
今日同杜堂主的交谈让她一直挂着心,她总觉着哪里不太对,但一时也没想出来。
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