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巧凌羽卫也并无何要事,刚过申时,秦源就收拾收拾下值了,随后就往郡主府去了。只是刚至郡主府侧门口,五感通达的他,就意识到附近有人正在偷窥。佯装东西掉了,他俯身顺手捡起地上的几个石子,就朝某个方位一一击去。随即只听见几声闷哼,正在监视的几人就逃之夭夭了。
“这郡主府青天白日地怎么被人盯上了,看来袁佑养的那些个暗卫可真是饭桶,没半点用处,连自家被盯稍了都不知。”秦副使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灰,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闲庭信步地往府内走去。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陈竺鹤也到了郡主府门外,袖中还放着准备带给瑞阳的几张图。
已来过这郡主府不少次,秦源早就将整个府中的路线烂熟于心,不一会就到了书房门口。阿碧正在此处候着他,见人来了便颇为大声地道:“奴婢见过秦大人。”那嗓门大得好生吓了他一跳,下意识退了一步才应道:“免了,免了,你这娘子气势还真足……你家郡主可在书房?”
阿碧点头应是,做了个请的手势放人进去了,然后将门轻轻拢上,刚准备离去,谁知就撞见了迎面而来的陈竺鹤。
“方才进去的可是秦大人?”他看向合上屋门的书房,带着肯定意味地问道。
“这……”阿碧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她方才有意提醒郡主人已经来了才这般大声,显然眼前的陈主簿应是听得一清二楚;但这般直接透露主子私隐似乎不是忠仆所为……
见她有些犹豫,陈主簿也不逼她给个答案,只是将袖中的几张图纸交给了阿碧,又嘱咐了几句,就转身离去了。
皇后亲眷,御前侍卫长、凌羽卫副使,容貌清俊,未婚妻失踪多年但始终不再另外议亲……那便是身份贵重、能力出众,又情深至此的一等好郎君了,见他这般自若地出入郡主书房,二人应是很是熟稔了。
回去的路上陈竺鹤反复地在心底罗列了秦源种种好处,愈想愈觉得有些无力,但他也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只好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可难以如愿。
书房内。
刚进书房,秦副使就瞧见瑞阳坐在厅内的圆桌主位,桌子上还铺着一个展开的卷轴,卷轴长得一侧都直接滚到了地上。
“不知郡主今日找我来可是有何要事?我刚进门的时候,可发现有人正在盯着你们府上,此事你可知晓?”他也不怎么客气地直接坐在了她对面,拿起桌上的茶水便饮。
听他提起盯梢一事,她也不瞒着,解释道:“我自然知道,已派人查探过了,那是王家的人。我上回带着大伯母和太医院的人,在猎场很是闹了一通,估摸着是将人得罪了。不过这些人…似乎不只是盯着我府上,暗卫说连陈先生处,也一直有人跟着。”
王家?秦源的脑海里转了转,问道:“可是火器营的王司监他们家?”瑞阳点头,然后将猎场一事详述了一番。
“应该不是得罪了人这么简单,他一个小小司监若无凭仗,哪里敢封上几个月的猎场,就连皇后娘娘到了跟前,竟都不松口开门,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会再着人去看看,不能就此了之。另外你也记得提醒陈主簿,这些时日定要小心行事,也不知是他撞见了什么,还是你连累了他,这王司监怎么连他都盯上了。”
听到连累一词,瑞阳没忍住皱紧了眉头,假笑着问道:“既然提到陈先生,想必秦兄在给我寻先生之时,定是百般调查、仔细斟酌过后,这才将人选给了我吧。”
秦源不疑有他,很是得意地点点头,准备揽下这份功地应下:“那是自然,我可是将他们的身家性命都查出来了才当算。可绝没有随便找几个人来敷衍你,这几个月你上课应当感受到了,自也知晓陈主簿确实颇为精通火器一道了吧。”
见他还没反应过来,瑞阳将话说得更为明白了些,“先生确实颇擅火器一道,而我也是这几日才知晓:除了火器,陈先生竟还擅玄门之术,不知秦兄可清楚?”
“这我自然知道,”顺口答完,他才心觉坏了:郡主莫不是已经知晓,陈竺鹤便是当年她“爱慕”的那个小道士了,那岂非自己有意隐瞒、又试图来看热闹一事,她也都发觉了……那必定得立马改口才行,“这我当然不知道了,没想到陈主簿这般天资聪颖,还精通各项术数啊!”
“行了别装了,我说秦源,二十大几的人了,怎得还玩这种幼稚把戏,刚说完就改口,也不见你害臊。”见他立即换了说法,瑞阳既无奈又带些嫌弃地斥他。她今日来虽是想兴师问罪,但她其实也拿他没什么办法,不过能口头上挤兑几句罢了。
被说幼稚的秦源心下微微不快,平日一直是属下敬着、旁人捧着的位置,冷不丁教人下了面子,便想撑一撑场面,道:“再怎么说我也长了你四五岁,和你长兄是同窗,也算得上是看着你长大的。非要论个亲戚关系,虽无血缘,你也得唤我一声表兄,哪有这般同兄长说话的妹妹!”
“秦兄可还记得,我长兄离京之时你应承过他何事?你可是口口声声说要关照于我的,结果呢,便是这般关照我的?将陈先生寻来便是想要看我笑话,才死活非要来一同听课的?哪有这般戏耍妹妹的兄长!”瑞阳也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自知理亏的秦源也略微软了语气,道:“可那陈竺鹤确实是有本事之人,难道他胜任不了先生一职?再说,我也只是将他列在了卷轴之上,人不还是你自个选的嘛。”说完还瞟了她一眼,意思是这责任得二人对半劈。
这话又将瑞阳的火气燃了起来,她直接道:“众人皆道秦大人温和守礼、情深意重,我看大人分明是披着羊的皮,仔细看去这口齿可是利得很!”
没想到秦源听了却笑了,“我身为御前侍卫长,凌羽卫副使,怎可能会是温顺羊羔?我自是圣上手中的一把刀,这些年来只怕圣上还觉着我这把刀不够快、不够光,然今日能得郡主夸赞,想必不久的将来,我也能得圣上称心。”
觉着他话头不对,瑞阳下意识地抬眼看他,却只见着他虽笑着,但笑不达眼底,直让人觉得愈发冷。“我也没有旁的意思,既然你做下此事,便该知晓总有一日我也会发现。今日不过是被你激地多说了几句,切莫放在心上。”
但秦源一时被戳中了痛处,也没心思在此再与她多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