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地方,只有收到“猪仔”转账成功信息的时候,赵建勋才会短暂的松一口气 。
然后在下一秒立刻通知“同事们”行动起来,用最快的时间将账户内的金额快速多向转出。也许还会涉及到地下赌场等机构的参与,这都是\"公司\"内部十拿九稳的事情,赵建勋毫不担心。
看一眼日期,仅仅周三,这周的“业绩目标”完成了。
自己似乎更“厉害”了。
对面的“猪仔”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忙着发确认信息,“亲爱的,短线操作的话是利润能达到50%对吧,是周五到账对吗?”
“是的,宝贝放心,我的钱也都一起投进去了,咱们到时候能够大赚一笔了。”
这样的信息赵建勋已经发过太多次了,连脑子都不用动,可以直接回复。这句话的重点是“同理心”,告诉猪仔不仅仅对方投资了,机会难得,自己也一起下场了,这样可以快速获取对方的信任。这些都是“课”上“老师”教授的,赵建勋认认真真地实践过无数次了。
猪仔发过来一个“么么哒”的表情包,赵建勋同样回复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猪仔\"不知道,她的的快乐生活进入倒计时。
就看她什么时候能过发现自己被骗了。
赵建勋私心希望对方晚一点发现,越是晚一点,越能够抱着发财的美梦快乐多一些。相反,早一点意识到被骗也并没有什么用,赵建勋这一群人处在缅甸,即使报警了,国内警察对自己束手无策。
坐在拐角处的“经理”收到了消息,满面笑容的走到赵建勋旁边,他操着一口西南地区的口音,“哎呀!小赵,刚刚进账39万,真是厉害呀!我看看时间,这才周三,你就把这一周的业绩完成了。有你这样的员工在,咱们组的业绩何愁上不来呢?”
他将自己肥硕的双手拄在赵建勋的肩上,看向眼睛还盯在屏幕上的赵建勋——他这边又有其他猪仔上线给自己发来早安问候,赵建勋正在回复着。
他对手下的勤快很是满意,还状似亲呢的揉了揉赵建勋的肩,“真是辛苦了,王哥给你捏捏肩。”
在他双手放上的一瞬间,赵建勋的身体止不住的一僵。
真是膈应啊!赵建勋一心二用,在心底悄悄吐槽着,脸上熟练的挂上一副受宠若惊的尴尬笑容。他一丝一毫不能露出真实的想法。
谁能想到仅仅是在上上周,这双手还在握着鞭子忙碌地往自己身上抽鞭子呢。
直到现在后背的伤口还在化脓。
赵建勋是中国人,但这里却是缅甸北部,他是自愿偷渡过来的,但是却不是自愿骗钱的,他和这里大多数的猪仔一样,是被旁人用发大财的美梦骗过来的。来的容易,脱身却不容易。这里不讲法律,只有数不清的刑罚和死亡。聊天框对面的人是猪仔,同样,自己在这边也是猪仔。区别是国内的猪仔只能骗钱,自己这边可以进行诈骗,甚至实在没用了还能卖血卖肉。
王经理把赵建勋的瑟缩看在眼里,尴尬也好,害怕也罢,他全都不在乎,只要能够给自己赚钱就行。
他换回习惯的阴狠表情环顾四周,“其他人都听见了吗?向你们赵哥学习,好好看看人家怎么做的,多余的话我不说,要是没完成业绩目标,要鞭打还是电击,你们王哥我都等着你!”
见周围人都鹌鹑似的缩在工位上,王哥冷冷地发出哼的一声,房间内越发寂静,只有电脑的主机运行的嗡嗡声源源不断地四散开。
他复又低头望向赵建勋,脸上刻意挤出的微笑,变脸速度太快,之前的阴狠还未完全褪干净,让这一抹笑容越发瘆人。
“小赵,你给哥哥好好干,哥哥绝不会亏待你,你就等着月底收提成吧!”他肥厚的手掌像条毒蛇,沿着赵建勋的后背滑下,黏腻又渗人。
待王经理走后,赵建勋停下了继续寻找猪仔的工作,环视了下自己的办公室。这是一个大约10平的房间,房内正中央三台一排,摆了共六台电脑,每一台电脑前面都有人在忙忙碌碌地敲打着键盘,刚刚被王经理警告的其他五人正在争分夺秒的寻找目标。房间内的采光很差,只有北边有一扇小窗户,无论白天黑夜都是靠屋顶正中的白炽灯提供光亮。只要这灯还在亮着,赵建勋等人就会一直工作,他们无法保证自己能够一直完成业绩,只能不停的寻找,确保获得的业绩能够保住自己的小命。
赵建勋暂时没有了这个烦恼,却也没有离开工位,他从身上掏出一包利群,慢悠悠地抽出一只点着放进嘴里。只有这时候假装自己还在国内是最逼真的,焦虑的内心可以稍微和缓点。
窗外传来发动机熄火的声音,他悄悄地站起身来瞄了一眼,脏兮兮的玻璃后面,一群猪仔正在被人赶着走进这栋楼,就和一个月前的自己一样。
此时正是12月描写环境气候
这群人应该发现不对劲了吧,国内的人总是过分的天真,和当初的自己一样,以为和平安稳才是正常的生活环境,直到见到楼下荷枪实弹的保安,才能后知后觉地发现落入了这种境地。
真的可笑啊。
一根烟抽完,时间刚过去五分钟,楼下有怒吼声哭嚎声传来,伴随着保安人员的棍子击打在□□上的沉闷声,很快又安静了下来,这一轮杀威棒看来进行的顺利,没有遇上太笨的硬茬子。
赵建勋的那一批有这样一个硬茬子,也是被同乡骗来的,见到情况不对仗着一身腱子肉想要突围逃走,那时候他们不知道有电击棒这个东西,轻轻一按,就是老虎也得爬下,硬茬子是条汉子,□□倒在地也不放弃,几次尝试着反抗,同一组的人火气也跟着被点燃,想要一起合力逃出,就要爆发的一刻,硬茬子脑后狠狠被王经理用铁棒敲了一下。
那人踉跄着扑倒在地上,有红色的血液从黑色的头发间汩汩的冒出,染红了一大片地面,慢慢的,他一动不动了。
他再也没有起来。赵建勋那一批人的胆子同样也没有起来过了。
赵建勋至今也不知道硬茬子的名字,他就这样死在了异国的土地上,除了自己这一群人,甚至没人知道他的死亡。想起那时的情形,赵建勋现在心底还在冒着凉气,这是一伙穷凶极恶,不把生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