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柳韵之办的私学门前,这里已是聚满了人。 这所私学是柳韵之一手操办起来的,办学的银子都是官学子弟家里出的,这私学占地虽不大,但各个年龄段的学生都有授课,所请来的先生亦都是秀才出身。 李陵刚下马便遇到了前来捧场的国子监祭酒蔡伦,二人少年同窗,蔡伦上前寒暄道:“倒是没想到柳兄还能请到你来。” 李陵自然不会说他与柳韵之有什么交情,他敷衍着道:“是内子和家嫂看在柳先生教导家中子弟的面上前来观礼,我不过陪着她们过来而已。” 正说着,静姝和徐婉宁也下了车,静姝送弟弟入官学时曾与蔡伦有过一面之缘,自然是认识的,她寒暄着道:“蔡大人也是前来观礼的罢。” 蔡伦对着静姝微微施礼,回道:“京中读不起书的寒门子弟不在少数,柳兄建造这座免费的私学实乃造福一方的善举,蔡某人自然是要鼎力支持他的。” “是谁在那里夸我呢?”蔡伦话音刚落,风度翩翩的柳韵之便打趣着从里面迎了出来。 待他走到近前,看到立在李陵身侧的静姝,柳韵之眼眸一亮,他先是冲着静姝深深一鞠:“沈夫人到访,我这学堂真是蓬荜生辉了。” 不待静姝答话,蔡伦手中的玉骨扇轻拍在柳韵之肩头:“咱们这么些人来给你捧场,你眼中却只见沈夫人,岂不是对咱们太过失礼吗?” 柳韵之连忙邀请诸位道:“皆是贵客,快里面请!” 李陵白了柳韵之一眼,携着静姝朝着里面而去,路过柳韵之跟前时,柳韵之朝着李陵讪笑着道:“倒是没成想李将军也能关注办学这样的事。” 李陵停住脚步,冷着脸回敬道:“柳先生是读书人,读书人就该做好读书人该做的事,你如今能做好本分之事,甚好。” 静姝见二人又是话不投机,连忙拉着李陵朝里面而去。 李陵虽被妻子拉走,仍旧不忿的回头赏了柳韵之一记白眼。 一旁的蔡伦见柳韵之呆立在原地遥望静姝背影,手中玉骨扇又拍在他肩头,提醒道:“你若再看,李将军射来的可就不是眼刀子了,他可是有百步穿杨的本事,你且当心些。” 听蔡伦这般一说,柳韵之又忆起上元节李陵拿那水晶灯砸他的事,他心里懊恼,长叹着道:“果真狭隘之辈!” 因这私学是京中权贵资助而成,今日学堂开学,到场的贵人自然不少,静姝顾念着李陵与柳韵之不对脾性,略略参观了下着学堂,与相熟的贵妇闲聊两句便催着李陵回去了。 徐婉宁已是两个孩子的娘,见了这些自然更能触动情肠。 归来的路上,静姝与徐婉宁坐在车里,徐婉宁感叹着道:“看这些穷人家的孩子能有书读便是这样知足,真让人心里不落忍。” 静姝亦跟着微微叹道“可不是嘛,比起这些寒门子弟,咱们家的孩子多幸福。” 提起孩子,徐婉宁问静姝道:“前几天张太医给你号脉,怎么说的?” 静姝回道:“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给开了调理身子的药,我正吃着呢。” 徐婉宁感叹道:“你抓紧调理着罢,争取早日怀上,这女人呐,终究还得是有孩子傍身才稳妥。” 静姝本就是高嫁镇国公府,自然是极盼着早日诞下子嗣的:“这也得看老天爷的意思罢,父母与孩子也讲究缘分呢。” 徐婉宁回道:“二弟房中一个姬妾也没有,按理说,你也该有了。” 车子轱轱而行,妯娌两个正在车里闲聊,碧堂居的管事便骑着马迎面赶了上来。 李陵一见家里来人寻,便猜到是兄长的事,他急着问道:“可是府中出了事了?” 管事的翻身下马,急着回道:“是小少爷见大爷闹绝食,便也不肯吃饭,这从早上到现在一口饭没吃,一口水也没喝,乳母担心得不得了,这才命我来寻夫人回去。” 徐婉宁一听是儿子的事,顿时急得满头是汗,连忙催着车夫快行回府。 车马行到府中,徐婉宁便急三火四的回了碧堂居。 坤哥儿正在侧殿的廊下呆坐着,已是初冬,风寒得很,小小的孩儿手脚冻得冰凉。 徐婉宁心疼得眼泪都掉了下来,一把将孩子搂在怀中:“你这孩子,这般模样,让娘多心疼。” 坤哥儿仰头看着徐婉宁道:“娘,爹爹瘫在床上不能动,整日不吃不喝的,又没人关心他,孩儿的心也是疼的。” 徐婉宁听了坤哥的话,心里如针扎般难受,眼泪霹雳吧啦的掉了下来。 静姝和李陵也赶了过来,李陵沉着脸,虽心疼兄长侄子,却不好开口相劝。 静姝走上前,扶起徐婉宁和坤哥儿,终是劝了出来:“大嫂,且看在孩子的面上,你就再给大哥一次机会罢。” 坤哥听了婶母的话,“哇”的哭了出来:“娘,求你让爹爹搬回正殿去好不好,现下入冬了,偏殿又潮又冷的,爹爹本来就病重,怎能受得了。” 徐婉宁慈母心肠,怎受得了儿子这般请求,遂点头对着下人们吩咐道:“在正殿再安一张床,将大爷抬过去罢。” 李显这十八岁高中探花的才子不是浪得虚名的,这么几出苦肉计下来,终是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妻子的一丝眷顾。 虽然徐婉宁根本对他再没有一丝感情,但经历这一番磨难,李显已是大彻大悟,却是真心想挽回妻子的心。 李显被抬着回到正殿,他见了妻子便是泪雨滂沱:“夫人,我真的知道错了,谢谢你让我搬回来。” 徐婉宁冷着脸,回道:“我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才允你搬回来,你若是个男人就莫要再闹下去,你可知方才祖母过来见你这般模样,回去又急火攻心病倒了,还有你那老娘,亦是终日嚎哭不止,我的两个孩子小小年纪,也是被你闹得整日愁眉不展。” 李显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