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是我自被抓来后就同我患难与共的,我怎么能狠下心抛下她们,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死呢?”
白沐清越说越起劲,到后面哭声还变大了。
萧淮看着此刻的白沐清便觉手足无措,他还未曾瞧见女孩哭过,一时间只能慌乱地拿着自己的手轻轻拍着白沐清的背。
“对不起,你……你别哭了,幼时我哭闹的时候,阿姐也是这般哄我,你这样有没有好受点?”萧淮小心地观察着白沐清的情绪,生怕她再一次哭了起来。
“没想到,这山贼真如传闻中残忍。”萧淮低垂着眼,失落地说道,“既是如此,那你还是先留在这里。等我有能力后,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他目光澄澈地看着白沐清,“还有你的姐妹。”
白沐清停止了假哭,收敛了刚刚那分情绪,内心突然觉得有些愧疚。
到底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她随便说说的话,他竟当真了。
此刻的窗外,已近黄昏,夕阳像一团热烈跳跃的火焰,外面的事物都笼上了金色轮廓。
“你说你有一个阿姐?”白沐清忽然想起,萧淮刚刚安慰自己的时候说到了自己的姐姐。
“嗯。”萧淮点了点头。
“那你可得快些回去了,不然你的阿姐会担心的。”白沐清口吻轻松地说着,没有注意到一旁情绪渐渐低落的萧淮。
许是没有得到回应,白沐清惴惴不安地看向萧淮,这才发现他紧捏着衣袖,面色愁闷,原本澄澈的眼睛好像失了光泽。
这回轮到白沐清手忙脚乱了。
她安慰道:“你别伤心啊,你很快就能好了,到时候就能出去和你的阿姐团聚了。”
“阿姐她,已经不在了。”萧淮缓缓抬起眼,双眸无神地看向前方,眼底地悲伤一览无余。
白沐清面色微微僵住,伸出来安慰他的手顿了顿,然后又收了回来毫不客气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真是个榆木脑袋!她在心里骂自己。
她早该想到的。
他醒来时脱口而出的“姐姐”,他看向她时意味不明的留恋与依赖以及方才他喊她时下意识说出来的“姐姐”......如若不是对一个人思念过深,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情感呢?
原来是把她当成他的阿姐了。
白沐清这样想着,心里泛起了一些同情。
难怪她从他的身上没有看到十四五岁孩子该有的朝气。
“你的阿姐一定很爱你吧,不然你又怎会如此挂念她?”白沐清说道,思绪勾到了很久以前。
“小时候我在外面认识了一个很好的玩伴,可是我却不得以被迫与他分离,回到家后,我便觉得百无聊赖,失去了乐趣,整日郁郁寡欢。后来啊,我又认识了一个比我稍长两岁的姐姐,叫阿宁。”
“她是我爹派来管教我的,我一开始特别讨厌她,因为她不过是大我两岁罢了,怎么就能处处约束我?我不爱念书,她就抓我起来手把手的教我读;我学不会舞剑,她就告诉我爹;我想出去玩,她就把我关在房间里。”
“我讨厌死她了,于是我把小时候做的一切坏事都用到了她身上。可是啊,她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白沐清说着说着眼底便泛出了泪花。
“无论我怎么对她,她始终没有生过气。知道我不喜念书,她会偶尔帮我完成爹爹布置的任务;知道我被爹爹责罚打得屁股肿了,她还会在深夜拿着膏药为我处理伤口;知道我舞剑把衣裳划破了,她还会一针一线的帮我缝好...”
“尽管她现在不在了,但她还是我心里的光。”白沐清抹了抹眼角的泪,释怀地说道,“我永远不会忘记她,但也不会一直记起她。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她一直希望我无忧无虑快乐地活着,不被羁绊困扰,不为世事烦心。”
萧淮听着白沐清的话,心底不禁泛起了阵阵涟漪,突然感觉身体暖烘烘的...
是啊,这些年他痛苦又愧疚地活在失去阿姐的世界里,心早已冰凉。
此刻,他想起了阿姐离世前在他怀里说的话,那是他尘封在过往从不敢想起的回忆——
“淮儿,阿姐死后,不要难过,不要寻仇,好好活着。曾经你是阿姐活下来的意义,现在阿姐也希望你能找到自己活着的意义。”
活着的意义吗?
“如果不介意的话,这几天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姐姐。”此时白沐清看着萧淮,眼睛忽闪忽闪地,“虽然时间很短暂。”
当成你的姐姐......
他看向她,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灼热跳动的心脏让他一时忘了想说的话。
此刻,他好像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我会救你出去的。”萧淮看着白沐清,温柔的双眸中有淡淡星光。
他要把短暂变成长久。
长长久久。
“扑哧。”白沐清没忍住笑了出来,属实没料到他会如此说。
“我说真的。”他看着她,眼神异常坚定。
“好好好。”她随便的应付了他,只当他的话是戏言。
“出去晒晒太阳吧”她搬出椅子拿到外面,看着他说道,“你先出来坐着,我再去采些药来熬,晚上你再喝。”
“好。”没等萧淮回答,白沐清就跑开了。
萧淮远远地看她穿梭在草木之间,轻纱轻盈得在微风中飘着,发丝在日光下晕着金边,仿若山间精灵,在人间自在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