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就诊的是对中年夫妻，男子披着一件黑色外套，袖口下摆已经磨得发了白，他手捂胸口，表情痛苦，女的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藏蓝色夹白的旧运动服，满脸焦急搀扶着男子坐下。
常规问诊，男子胸痛已经持续一个多小时，岳敏赶紧安排了各项检查。心电图看不出异常，胸部CT也正常，怀疑心肌梗死做的几项指标也都正常，但男子胸痛的症状没有缓解的迹象。
岳敏皱起眉头，她本来怀疑是急性心梗，可现在指标正常，症状不减，她反而更担心了，先安抚了患者，继续安排男子去做增强CT。夫妻俩非常配合，增强CT结果依然正常。岳敏心里略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大意，想了想，拿着各项报告去了隔壁储医生的诊室。
储医生是科里资历最老的医生，为人温和，很受病人爱戴，科里年轻一辈对他也非常尊重。科里一般不安排他夜班，但他自己要求不搞特殊。他仔细看了看各项检查报告，问岳敏的处理意见。
岳敏说：“我本来怀疑是急性心梗，现在看各项指标，基本排除了心梗、肺栓塞、主动脉夹层和气胸，但他这种疼痛，我还是觉得不放心。”
储医生沉思了一下说：“不能大意，如果是心梗，肌钙蛋白一般要2到4小时才升高，他这个还是要观察观察，之后再复查心电图。”
岳敏点头：“谢谢储老师。”
她即刻返回了自己诊室，夫妻俩非常焦急，尤其是妻子，满眼的担心，不停帮丈夫抹着后背，看到岳敏进来急忙问：“医生，查出什么了吗？我老公要紧吗？”
岳敏在诊台坐下：“不用紧张，现在检查下来各项指标都是好的，但你还是痛的厉害，我建议你们在这里再等会儿，观察观察，复查个心电图，确认没事了再走。”
男子苍白着脸说：“医生，没事就好，给我止个疼就行，我们想回去了，我们做早餐的，不想耽误。”
妻子立刻带着责备的语气说：“你还想着干活？就算没事，回去了你也得休息。”
岳敏诚恳地对俩人说：“这大半夜的，你俩到医院来一趟也不容易，虽然目前从检查上看没什么问题，但你疼痛肯定是有原因的，光给你止疼不解决根本问题，万一有什么变化来回赶也耽误时间，你们再等差不多一个小时，复查个心电图，确定没事了，你们也安心，我也放心，好吧？”
妻子点头：“我们听医生的。”男子还想说什么，妻子对他说：“休息一天有什么要紧，周末孩子回来，你要有什么事，我怎么办？”男子最终没再说话，夫妻俩一起去了观察室等候。
岳敏又接诊了几例患者，一个小时很快过去，那名胸痛男子复查心电图后果然是心肌梗死，岳敏紧急安排了介入手术，好在处理及时，男子转危为安。手术室门口，妻子泪流满面，不住的感谢医生。这么一通折腾，天也亮了。
跟同事交接班结束后，岳敏才想起来看手机，发现程朗给她发了两条信息，一条是凌晨四点多发的：我想你了。半个小时后又发了一条：很忙吗？空了回我。
她发了会儿呆，换了衣服下班，到家没什么胃口，在春姐劝说下，勉强吃了一点东西便回房休息了，刚躺下一会儿，程朗发了视频通话过来，她犹豫之后才接通。
视频那头，程朗靠窗坐在椅子上，问她：“下班了？吃早饭没？”
岳敏把镜头拉远一点点，让他能看到房间情况：“吃过了，正准备睡觉。”
“怎么不回我信息？”
“那会儿忙，后来忘了。”岳敏违心的说。
程朗关切的问她：“很累吗？”
“嗯，想睡了。”
“赶紧睡吧。”
挂了通话，岳敏一时睡不着，索性拿了手机，上网搜莫欣然的消息。
网上对莫欣然多是溢美之辞，不外乎温柔美丽、衣品高、情商高、演技好、谦逊有礼等等，可是却搜不到她怀孕的传闻，跟程朗的绯闻也毫无痕迹，甚至之前在方益手机上看到的图片，也没有了。只有部分账号发了一些暧昧不清的内容。
岳敏握着手机默念：程朗，是你吗？是你把信息都处理了吗？到底是清理谣言还是掩盖真相呢？……她辗转反侧睡不着，甚至能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心烦意乱下干脆起来做深呼吸，又找了本书来看，最后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接下来的两天继续夜班，岳敏虽然心中忐忑，但工作丝毫不敢马虎，只是休息不够，人有些憔悴。程朗每天在她回家后跟她视频通话，岳敏始终也没问出那个问题，从前都是装聋作哑，现在为什么不能继续了呢？她安慰自己，等他回来以后再说吧。
这天午后，岳敏被敲门声惊醒了，春姐进来欲言又止，岳敏问：“什么事，春姐？”
春姐眼神躲避，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太太来了。”
李玉芳来了，岳敏心生狐疑，她赶紧起床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李玉芳自从岳敏小产那次被程朗请走以后再也没来过，她突然到来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春姐并没有先下楼，而是等着岳敏一起，她小心翼翼的跟在岳敏身后，小声说：“少奶奶，你别生气，等少爷回来再说。”岳敏不明所以。
下了楼，岳敏立刻明白了春姐这句话的意思。
一楼客厅的中央放着两只大行李箱，非常突兀，旁边站着一个五十几岁的男子，是李玉芳的司机孙祥。
李玉芳此刻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但她并不是一个人，旁边还坐着莫欣然，化着淡妆，披肩长发，一侧挽在耳后，一袭浅色裙子，温婉可人，手上拿着一副大墨镜，茶几上搁着一只口罩，显然也是她的。她看到岳敏马上站了起来，李玉芳赶紧拉着她的手说：“坐下坐下，别乱动。”
岳敏站到李玉芳跟前，喊了一声：“妈。”春姐也站在一旁。
李玉芳瞥了她一眼，翘着二郎腿，端着架子说：“嗯，我今天来呢，是有件事要告诉你。然然怀了阿朗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莫欣然微微低了头，偎着李玉芳又近了一点。
“你也别怪阿朗，你自己保不住孩子，还搬出去一年多，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然然懂事乖巧，本来就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