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岸在整理袖扣的时候,脑子里浮现出了牧时舟那张脸。
来医院前,牧时舟让他把那件黑衬衣换上,一边满意地看着他的新造型,一边颇为正经地开口:“说起来,你特意来帮我实现心愿,但我除了登记了一下身份以外,也没啥能为你做的。”
看着牧时舟严肃的神色,陆岸内心闪过一丝心虚,“也不必……”
“这样吧,这件衣服就当是我送你的了!当作回报。”
陆岸:“?”
这衣服明明就是免费从人家手里拿的好吧,怎么就变成你送的了!
陆岸沉默地看着牧时舟大言不惭的嘴脸,试图用眼神让她领略到自己有多么荒谬。所幸牧时舟的脸皮还是没有铜墙铁壁般的厚度,她在陆岸的注视中败下阵来,想了想,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就要按到陆岸的手上。
陆岸瞥了一眼,嫌弃地退开一步,“为何要拿块石头?”
“……”牧时舟无言,只得耐着性子解释,“这叫袖扣,装饰用的。”
陆岸盯着袖扣上那个闪闪发光的小东西,满脸疑惑,“为何要装饰。”
“你管呢!”牧时舟被他烦得不行,开口一锤定音,“反正这就当我送你的东西了,可别说我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啊。”
“唔。”陆岸不置可否,袖扣精致小巧,呈现焰火形状,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不会又是从谁那免费拿来的吧。”
“……说点我爱听的,”牧时舟瞪他一眼,“上面的那块玉是我出生时就有的了,前两年我弟追女孩儿,为了装腔作势,把我的玉偷偷拿去店里做了袖扣。”
“装腔作势?”陆岸不是很理解。
“嗯,”牧时舟点头,一脸恨铁不成钢,“那小子也不知道在哪查的,说袖扣是男人品味的象征,你是没见到他那个样子,哎哟,你看了都想给他个巴掌。”
牧时舟学着当初赵伦在女孩面前的模样,整理了一番袖扣,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
陆岸回过神来,恍然惊觉自己现在的动作,与牧时舟一模一样。
要是她看到了,定要说自己装腔作势了。
陆岸微微一笑,“啧”了一声,放下了手,冷淡而矜贵地看向面前人。
“真脏。”
陆岸抽了张桌上的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我说你这张嘴。”
原本王艳芬看着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漂亮男人,是既惊惧又惊艳,然而男人却用这极具挑衅性的动作激怒了她,让她一下子忽略了方才的种种不对劲,当即反击开口:“你谁啊?!刚刚是你打我的对不对?!”
陆岸却不答她的问题,只是向前一步,极具压迫性地看她。
“刚刚,是你骂了牧时舟?”
王艳芬被他的气势压得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又反应过来,挺直了腰板看他,“是我先问你的——”
“啪。”
一旁的同事满脸莫名,看着王艳芬话还没说完,脸就歪到一边,就跟方才一样,像是……像是被隔空扇了一巴掌。
可那男人,分明动也未动。
王艳芬愤恨将脸转过来,看向陆岸,“是不是你打的我!”
又是一声凌空响起的巴掌声。
陆岸悠然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淡淡开口询问,表情似是真的在认真疑惑,“是你骂了牧时舟,对吗?”
“你这个混蛋——”
巴掌声再次响起,王艳芬的半张脸已经几乎肿起。
“我最后问一次,你有没有骂牧时舟。”
陆岸失了耐心,指尖有些烦躁地轻点椅子扶手。
王艳芬终于崩溃,捂着脸大叫:“是,我是骂了牧时舟,那怎么了?!她敢说她没做那些事吗——”
办公室的门就在这时被推开,空气骤然安静,只剩王艳芬的尾音还在空中回荡。门外,牧时舟和华泽与里面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众人面上神情精彩纷呈。
好半晌,还是华泽最先开口打破了一室寂静。
“王艳芬,你知道你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吗?”
王艳芬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还勉力维持着自己的高傲,将头高高扬起。
“我说错了吗?你、老李和台长,哪个不是天天护着牧时舟。她一个在台里做杂活的,凭什么!”
华泽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你最好是会为你说的话负责。”
王艳芬从华泽的话里嗅到了一丝威胁,当即变了颜色,“怎么,你想去跟台长告状啊?!要告也是我先告——”
王艳芬指着一旁的陆岸,声色俱厉,“这是牧时舟带来的人吧。”
陆岸眉头轻挑,示意她继续。
“他光天化日之下殴打台里员工!”王艳芬脸色都涨红,像一个鸣起沸腾声音的开水壶。
“台里员工,你说的是你吗?”
“除了我还能有谁?!”王艳芬气得声音都高了几个八度。
华泽看了眼站在一旁云淡风轻的陆岸:“你打她了?”
自从二人进来以后,陆岸就一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此刻听见华泽问他,轻蔑摇头。
“他打她了吗?”华泽懒得跟这个bking沟通,看向站在一旁的另一个同事。
同事迟疑片刻,惊惶失措地小声开口:“他、他什么也没干……但艳芬自己表现得像被人打了一样……”
陆岸摊手,脸上写着“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几个大字。
“行,你们真行。”王艳芬几乎有些气急败坏,四处环顾,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忽然,她的视线落到了房顶的监控上,王艳芬突然笑了。
“有证据,”王艳芬冷静了下来,回头看向几人,“那个就是证据。”
王艳芬伸手指向天花板,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监控摄像头正闪着红灯,映照着王艳芬的笑,显得愈发诡谲。
“这就是你说的证据?”
兰铜盯着电脑屏幕,表情一言难尽。
屏幕里,男人坐在椅子上,那悠然自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