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几天没见,女孩似乎更瘦了,纸片似的,看起来像是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
乍一见牧时舟在这,张艾楠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挤出一个笑,“我有点不舒服,就来医院看看。”
说话间,张艾楠不自觉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然后垂下手,将指尖掐得泛白。
牧时舟注意到她的动作,看了眼她苍白的脸色,担心道:“你肚子疼啊?看起来脸色也太差了。”
一听牧时舟的话,张艾楠的手就如触电般抖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向外伸了伸,离肚子更远。
“嗯,没事儿,已经不疼了。”张艾楠笑着摇了摇头,转了个话题,问牧时舟,“你怎么也在这?”
张艾楠突然想起什么,这样说起来,上次见牧时舟,也是在医院。来医院的次数这么频繁,难道她也生了什么病?
原本张艾楠是想随便寒暄两句就赶紧离开,想到这,她的神色中不免带上了一丝担忧,想开口问又担心触及牧时舟的难言之隐,只能欲言又止道:“你......没事吧?”
牧时舟一看她这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连忙笑着否认,“不是我,我妈在这住院,我来看看她。”
张艾楠这才放下心来,眉宇间的愁色微微淡了些,再无心跟牧时舟多聊,指了指门口说:“那我就先走了。”
牧时舟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就看着女孩往医院大门走去。
她盯着张艾楠的背影,不知为何总直觉有些奇怪,但还没等她想出到底是哪里不对时,手机铃声响起,突兀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去哪儿了?!”一接起电话,赵青梅的大嗓门就在屏幕那头响起,“回家了吗?我看你电脑咋还在这呢。”
糟糕,牧时舟一拍脑门,她完全忘了自家那老妈还在上面挨饿这回事!
“你等等啊,我下来拿吃的,马上上去。”
牧时舟挂了电话,立刻开始四处搜寻,在转了一圈后,终于把视线锁定在取药处旁边的自动贩售机上。
牧时舟挑了两盒自热米饭,而后便抓紧时间赶紧上了楼。
一进病房,便看见赵青梅正靠坐在床上,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饿了吧,饭马上好啊。”
牧时舟一边说话,一边将自热米饭拆开,拿起水壶往里面倒水。
凉水甫一接触到散热包,便冒出了滋滋热气,熏得牧时舟将眼睛眯起来。
“粥粥。”
赵青梅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粥粥——牧时舟太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从小到大,跟她关系好点的朋友会喊她小船儿,再疏远些的,都会喊她的全名。而只有在自己十五岁以前,赵青梅才会喊她这个小名。等牧时舟上高中后,她就嫌这小名太腻乎,再不肯让赵青梅这么喊自己。算起来,也有十多年没听过了。也正因如此,牧时舟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水漫过水位线,她才后知后觉地将余光扫向赵青梅。
“怎么了?”
牧时舟手下动作不停,将自热米饭的盖子盖上。
“我得的病,不是胃炎吧?”
牧时舟惊得手下一抖,饭差点撒了。
“说什么呢你。”牧时舟勉强稳住嗓子,若无其事地回头看赵青梅。
她靠坐在床上,面上颜色却比牧时舟看起来还要轻松。
“妈不是傻子。”
赵青梅微微笑了,说:“谁家慢性胃炎要住这么久的院啊?”她抬眼看了看牧时舟,“啧”了一声,“再慢也不是这么个慢法吧。”
赵青梅自以为这话很是幽默,见牧时舟不笑,她装得有些不高兴。
“哎呀,你以为你能骗得过我啊。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
“妈......”牧时舟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回头盯着自热米饭盒子上冒出的阵阵白气,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就告诉妈一句准话,我得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其实赵青梅早就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但她知道,再不让牧时舟说出来,她的女儿心理压力怕是要过载了。因此她打定了主意,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让牧时舟将一切坦诚。
“放心,你妈我有心理准备。”
牧时舟犹豫许久,终于还是开口说道:“食管癌。”
说出这话的瞬间,自然米饭的盒子的水终于彻底沸腾,尖叫着往排气孔外钻了出来,热气蒸得牧时舟直想流泪。
她的身后,赵青梅怔忪许久,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轻声呢喃道:“果然,果然......”
牧时舟把米饭端到她病床的小桌板上,全程都没敢看她,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赵青梅看她这个样子,反而笑了。
“干啥呢!缩头缩脑的!”赵青梅狠拍了一把牧时舟的脑袋,“放心吧,我早就猜到不是啥好东西了。”
“行了,别在这干站着了。去吃你的饭去。”
赵青梅看牧时舟依旧呆呆愣愣地站在床边,反过来安抚她。
“你别小看我,妈这一辈子大风大浪可见的多了。”赵青梅乐呵呵的,突然想起什么,低叹了一口气,“哪止这辈子啊......”
牧时舟没有听见她的后半句话,只觉得面前瘦弱的赵青梅仿佛又回到自己小时候印象中那个无所不能的样子。
她鼻子一酸,几欲要落下泪来,连忙转身收拾电脑。
“行了妈,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走啥走,饭不吃啊?!”
“嗯,我回家吃。”
牧时舟有些手足无措,只想赶紧离开,可不能让赵青梅看到自己哭的样子,太丢脸了。
“粥粥!”
牧时舟快步走到病房门口,正欲拉门,却却被身后的赵青梅叫住。
她将眼泪憋了回去,扯出个笑脸,回头看赵青梅。
“怎么了?”
赵青梅本来想跟她说自己不治了,这上下两辈子也算是活够本了,让她别那么大心理压力。可现在看着牧时舟那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