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内的少女对着镜子梳妆打扮,柔软的粉刷划过吹弹可破的娇嫩皮肤,水灵灵的大眼睛,睫毛微微翘起,她放下眉笔,满意地左右微微摆头,欣赏自己。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好看啊~”一个皮肤暗黄,头发蜷曲的水手感叹道。
正如同他说的,少女也对镜中的自己甜甜一笑,拿起悬挂在一旁的裙子打算换上。
“说起来安德你真的不是哪家的大小姐吗?家道中落,沦落街头的那种。”
“嗯?你们怎么知道的我叫安德?不过‘流落街头’倒是形容地很贴切。”
“葛奇天天嘴上叨念你,耳朵都起茧子了,顺便一提,我叫瓦达。”那个头发蜷曲的男人说,他看起来很年轻,说不定还没成年,这里的水手大都从小在船上干活。
“我要是什么大小姐还会和你们一起偷窥女孩吗?”
“说得也是啊!”几个人扬起色眯眯的笑容一起相互调笑,“不过这可不是‘偷窥’,这叫‘欣赏’~”
——“就是!就是!船上无聊死了!”
几个人理直气壮地附和道。
少女换上湛蓝的长裙华丽登场,星光下的海面似乎都为之黯然失色,她转一圈,完美的腰线衬托着她精致的脸庞,高挺小巧的鼻梁简直是画家下完美的笔触。
“为什么安德你的眼神和我们这些糙男人一样!”
“啊,因为我是双性恋。”
“什么是双性恋?”
“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不管对着男人还是女人都能硬起来。”
——“咦耶~”
——“女人和女人怎么做?”
——“额,你这么一问,那男人和男人怎么做?”
为了避免话题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我继续说:“不过前段时间有个臭男人伤透了我的心,我现在对男人不感兴趣。”
的确是伤透了心,物理层面上的,一想起来就透心凉。
“所以并不是葛奇不好,是我的问题,你们直接告诉他吧。”
—— “葛奇太可怜了。”
——“你才可怜!追他的女孩子排到隔壁镇上了,你连枕头边都排不到!”
——“你说什么!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哎呀吵什么!别讲这么伤心的事,好好看漂亮姑娘不是?”
大伙儿拌了几句嘴,又继续看窗户里的女孩。
她从首饰盒里小心捏起一串项链,熟练地戴上,镜子里倒映出她白皙的锁骨,直角肩上做工精细的肩带和项链上碧蓝色的珠宝交相辉映。
不知为何她的眉头微微一皱,她似乎焦急地翻找什么。
“她在干嘛?”
我说:“找东西。”
“什么东西?”
瓦达得意地看着左右伙伴们疑惑的表情,他骄傲地起下巴,鬼鬼祟祟地“宣扬”道:“诶嘿,她在找这个~~”
他从胸口的暗袋里掏出一个胸针,白色镶嵌珍珠的胸针如同贝壳般轻巧可人,也许并不昂贵,但是很适合她。
—— “你怎么拿到它的?就不怕船长发现吗?”
瓦达竭力地“嘘——”一声,解释说:“它自己掉下来的,也幸好今晚码头人多,我趁乱捡回来的。”
——“那你打算拿它怎么办?”
“我本来打算要是船长查物品,我就把它扔到海里去,不过既然有安德在,你能帮我藏到下船为止吗?”
——“你干嘛牵扯安德啊!明明是你自己偷的啊!”
“捡来的哪能叫偷啊?”
——“没还回去就是偷!”
其中一个高个子的人替我打抱不平。
“可以。”我说。
—— “啊?安德你别答应他!让他自己长点教训!这次偷了也会继续偷的!”
我没有理会旁人的劝阻,说:“不过既然你放在我这里,我要是拿它去哄女孩子,你也不能有怨言哦。”
“……”他皱着眉头支支吾吾,委屈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藏好,求你了,安德。”
“放心吧,我开玩笑的。”我掀起裙子,把胸针藏进里层裤子的口袋里,有裙子掩盖着看起来没有任何破绽。似乎是我掀裙子的动作让船员们尴尬地措手不及,他们惊讶半张着嘴红着脸说不出一句话。
“咕噜噜。”我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
——“你没吃晚饭?”
“吃了沙拉。”
“这哪够啊!?不过现在一层没吃的了,你去上面吧!我们和厨师打声招呼,你去吃点剩下的面条啥的,蹭口饭也好,船要明天下午才到呢!你会饿昏的!”
“好,谢谢。”我其实很习惯饿肚子,我摸索到饥饿、疼痛还有性.欲有着强行把人从思维拖拽到现实的能力,我有一段时间特别迷恋它们。
他们领着我到前往二层的楼梯,瓦达突然拉住我的袖口,他扭头撇嘴,纠结一会儿后又认真地对上我的视线:“你总不会一天都忍不住吧,别去找女朋友,我想拿胸针换点钱给妈妈买点好吃的。”
虽然个子比我高,体格健壮,眼眶里却噙着温热的泪水,对着娇小的女孩流泪对他来说估计是很丢脸的事情,他胡乱地抹掉泪痕,定睛直直地看着我,想要我再次保证会好好藏好胸针。
几个水手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温和宠溺地说:“虽然偷了东西,但是他不是坏孩子。”
虽然偷了东西,但是不是坏孩子。
虽然打架,但是是对方先动手的。
虽然捅死了人,但是只是一时冲动。
而我很少打架,杀人总有预谋,坏得透顶。
“放心吧。”
我学着水手们的样子揉了揉他的头发,一点也不柔软,已经被海风吹得僵硬扎手。他的脸颊微微泛红,躲开我的眼神说了句谢谢,跟在几个船员身后走了。
前往二楼的阶梯上铺着红地毯,和一楼的明黄色的灯光相比,二楼的灯似乎带着温暖的光亮,海风习习,黑夜侵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