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首的这和尚披着的袈裟很像《西游记》里唐僧的那件宝贝,头戴僧帽,看起来五六十岁年纪,虽然只是中等身材,却也称得上是宝相庄严。这四人端坐在灵柩边上,手捧佛珠,闭目静诵,每当一串佛号唱完,他们便同时深鞠一躬,诵经声虽不大,却深沉有力,悠扬清晰。 那和尚见郁波走进来,原本低垂的眼皮却抬了起来,然后对他微微颔首,郁波也回以点头致意。 看来他们认识啊,肖尧想。是不是在什么宗教界人士的会议或者政协会议上? 林主任来了,大腹便便的秃头校长也来了,灵柩边上站着几位戴孝的人,应该是从苏江赶过来的死者家属。肖尧一眼就认出了一个富态的女人——他们在清浦的七天连锁酒店,有过一面之缘,此刻正哭得撕心裂肺,闻者伤心。 由于是暑假期间,来的学生并不多,但令肖尧感到惊讶的是,陈鹿和张嘉龙居然也来了。 “莪是班长,是代表我们班学生来的。”简单地打过招呼以后,陈鹿压低声音对肖尧郁璐颖他们说道:“龙龙是陪我的。” 肖尧注意到,吴旭菲也来了。这个女孩子也是年级里有名的美女之一,素来却寡言低调,肖尧认识她,她却不一定认识肖尧,简单地来说就是没什么交集。 在姚老师的殿堂里,那个大舞蹈教室内,肖尧曾经见过她——虽然那并不是她,只是认知的产物。 吴旭菲穿着一件带有格子的浅色上衣,长裤和运动鞋中间露出的白色袜筒上也是相同式样的格子。 还真是一个讲求搭配的女生啊,肖尧想。 追悼会程序简练,没什么值得赘述,大约20分钟就结束了。 遗体告别的时候,肖尧努力想要让自己悲伤一点,却发现很难做到。 想说点什么,又很难找准自己应该采取的身份和立场。 这更加深了他对自己此行实为猫哭耗子的判断——这感觉,不太好。 追悼会结束后,家属对前来参加的学生们挨个致以答谢,肖尧一边和林主任、张嘉龙、吴旭菲他们寒暄交谈着,一边走出了小厅。 郁波和那为首的和尚却已经站在大厅的门外了。 他的手轻轻地接过和尚递来的火机,将火光放在了嘴边,吸了一口烟,再把火机递给和尚。和尚接过火机,直接将火机塞进了僧袍的大袖子里。 “阿弥陀佛!”老和尚说。 “释慧大师别来无恙?”郁波猛吸一口烟,缓缓地吐成烟圈。 俩人的动作从容,烟雾袅袅升起,肖尧远远望着,竟然莫名其妙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庄严而神秘? “‘组织’那边传来消息,”郁波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像宋先生这种离奇的死亡事件,近来在全球各地都有报告。” “Shadow的活动,现在也越来越频繁了。老衲方才观气,死者绝不像是自然死亡,也绝非自我了断。” “很明显,有人在利用‘认知的世界’作恶,”郁波满脸忧色:“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废人化了,甚至是精神控制。世俗的政府和警方对于这种超自然的恶行根本没有好办法。” “神父认为,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释慧问。 “共济会……” 释慧闭上眼睛,口中诵念:“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皆可成佛,唯念念不舍,而成佛耳。” 郁波耸了耸肩。 释慧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郁波:“‘认知的世界’,本质上是众生的心灵世界。唯有正念和清净心,可以帮助众生摆脱妄想和贪念,从而抵御‘shadow’和‘殿堂’对人类心灵的侵蚀。” “啊,随便了,”郁波道:“‘组织’上的意思是,你那边再盯紧点儿,也抓紧点。” 释慧瞥了一眼正站在殡仪馆大厅中交谈的肖尧、沈婕、郁璐颖等人:“这几个就是你最近挖掘的‘潜能者’?很年轻嘛。” “算是吧,”郁波点头道:“也算是机缘巧合,送上门来的。尤其是中间那个,高个子的,对,那个穿灰西装,戴眼镜的男生,看到没?我觉得他天赋极高,能成大器——还有一个小子,我今天没带他来。” “你准备让他们知道‘组织’的存在吗?”释慧大师望向那些少年人。 “再观察一段时间品性吧。”郁波谨慎地说道:“经上说,‘坏树不结好果子’,才能和品性就像果实和根基一样,我必须确保——” “我倒觉得,他……”释慧似乎是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他的身上有圣光。” “哦?”郁波挑了挑眉毛。 “我看到,他身上的光很强,”释慧继续看着灰西装的少年:“但是在光的深处,有一团……隐隐约约的,黑雾?黑气?嘘,他过来了。” “波哥——”郁波听到一个声音:“走不走?” “走走走。”郁波把烟头用脚踩灭:“释慧大师,我们有时间再聚。” 释慧把右手的大拇指和小指放在耳朵边上,跟郁波摆了摆手,转过身走向无人的角落,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