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介走了。
房间里又是一片安静,除了墙壁上的秒针转动声,就是我自己产生的噪音。
我能听到脉搏的跳跃,也能感受到骨骼之间细小的摩擦声,更能听见心脏的呐喊,“滚出去,滚出这个身体”,一声声,尖锐而悠长,久久不能散去。
我就从客厅移动到房间,把上周和场地一起去超市送的抽象毛绒玩偶拖出来,滑稽的竖长小人正咧着嘴笑,两只手怪异的被里面的铁丝扭成了怪异模样,场地看到的时候就忍不住哈哈大乐,在确认了是赠品后,我们买了整整5组同样口味的面。
“送给你了”他擦了擦笑出泪水的眼,把长条娃娃扔到我身上,“你真应该像他一样,多笑笑”
多笑笑,我学着棉花小人的模样,用手推了推脸颊,勉强的维持住一个笑脸,不用看我也知道应该很丑,我叹了口气,把娃娃的手臂缠到自己的身上,然后把脸深深的埋在里面。
哎,我真没用,什么都做不好。
我早就知道自己是个废物,但还是难免会因此难过,我也想做点有用的事情啊,但除了浪费氧气和食物之外,我竟一时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用处。
没有人需要我,我却却要别人,就连我想死,都死不掉,这一定是穿越占据别人身体的诅咒。
我又发出长长的叹息,目光落在阴沉昏暗的房间里,阂上眼睛,任由嘈杂的声音紧密的包围我,似乎睡去。
3
东万最近动静很大,先是因为私下开设比斗赌局而开掉了清将,迎来了花垣武道,又是龙宫寺差点命绝爱美爱主和叛徒清将身上,被花垣武道救了。
一时间无论是队长还是队员们,都在讨论花垣武道这个人。
场地圭介也不例外,他丝毫不掩饰对花垣武道救了龙宫寺坚对欣赏,大声道,“那小子还真是不错”
我就乖顺的在一旁听着,像那样英雄一样的事迹自然与我无关,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点头说‘嗯’,‘嗯嗯’
“你小子,就是在敷衍我吧”,场地不满,抓着我的衣服,把我头发揉乱,眼睛里露出些许的嫌弃,“你这家伙,头发都这么长了,还不剪,男不男女不女的”
我就认真看向他,“场地不喜欢我的头发么?”
场地圭介见这家伙大有一副他说不喜欢,就马上全剃光的暗示,不由得压了压额角,他觉得自己最近头疼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家伙气的。
场地圭介蹲在三岛面前,认真的比划了下他头发的长度,又去看他,三岛黑色的发尾长到肩膀了,发顶就露出原本浅浅的金色,他苍白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忧郁,桃花眼底透露着无尽的疲倦,整个人都散发着无助。
场地的眉头不由的紧了紧,他说不上来心里的感受,却能感受到密密麻麻升起的奇怪感觉,呼吸似乎也变得困难起来,这家伙,也太像女孩子了吧,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晃了晃脑袋,甩掉里面奇怪的想法,“还是修剪一下吧,金发都长出来了”
日本人少有金色的头发,除了混血外几乎都是染的,这家伙却把金发染成黑色,难道是混血么?
场地圭介一下一下的摸着三岛滑顺的中长发,还不忘参考他的意见,“你是想剪短头发,还是在染成黑色?”
我?我不知道。
我摇摇头,表示出自己都可以的意愿,乖乖的蹲在原地等待场地圭介的下一步指示。
他却好像陷入了犹豫,不知道是不是他更喜欢长头发,想到他自己本身也是长头发,我小心揣测,“留长头发,可以么?”
场地圭介一愣,随即皱眉,我看他好像又不高兴了,马上又道,“剪短,剪短也可以的”
他就更生气了,揉着我大声呵斥,“ 你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
主见?有什么用呢?
见我面露迷茫,他突然叹气道,“算了,你想留长发就留吧,染色的事情,我后面在帮你弄”
其实我不是一定要染成黑色的,只是因为由乃金发碧眼的模样太过于显眼,不利于我隐藏于人群,我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更害怕被人额外关注,这才隐藏起发色,不过现在就无所谓了,我抱了抱自己的双臂,看着这片小天地,我不需要出门,就也不会被人发现,自然也不需要染发了。
但我还是下意识询问“场地更喜欢黑发么?”
场地圭介突然涨红了脸,大力把我推到一边“黏糊糊的,恶心死了,你什么颜色的头发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就知道他是误会了,像我这样的家伙怎么敢期冀他的喜爱,更不要说我是个男人他也是了,哦,似乎也不对,我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只是一个幽灵。
我不禁气馁,头也垂了下来,不敢在看他,而他也十分不自在,扔下一句,“我明天再来”,就跑走了。
我知道我又搞砸了,但我搞砸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有点疲惫了,就躺在地板上,大脑一片混沌,耳边又是阵阵嘶鸣,我闭上眼睛,场地圭介的脸浮现在我面上,我反复碾转嘴唇,直到血珠渗出,铁腥味蔓延在嘴里,眼前的人消失才肯罢休。
我担心自己喜欢上他,就像喜欢上...一样。
想到...我竟然连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我便忍不住唾弃自己,如果只是想因为活下去而抓住一株浮萍,那又怎么能怪浮萍在接纳了我之后把我推开呢?
抱着卑劣心思的我,又怎么敢去怨恨任何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