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左手,却又忍不住轻轻摸谢清敔的头。
谢清敔一时无语,睁大双眼,目光投向楚衡瞻左手上的青玉,又望向楚衡瞻。
楚衡瞻叹口气:“别动,你伤还没好。”
然后光明正大地将青玉收进他怀中的夹层。
谢清敔知道目前青玉要不回来了,转身,盘腿坐在床上,只留个无情萧瑟的背影给楚衡瞻。
楚衡瞻坐在床边的简桌上倒了清茶,徐徐饮下,右指轻敲桌面。
谢清敔面对着窗外一片葱绿,内心很快平静。
六万银两,知道谢家玉佩……谢清敔也意识到对方身份没那么简单。
但在江繁六都的名门望族里确实没楚姓的。
“你怎么会知道谢家玉佩的事?”
楚衡瞻,究竟是谁?
谢清敔见风过林稍,泛起阵阵青色涟漪
楚衡瞻放下白瓷茶杯,徐徐道。
“谢姑娘应该知晓,卫国公府与楚王府要结亲。”
谢清敔愣怔一会儿。
一会儿功夫中被唤起了在燕律十四州给外祖母贺寿宴上依稀的记忆。
“我家瞻儿快弱冠了,还整天舞枪弄棒的,天天往他爹的朔雪营跑,也没见过几个小姐……”宴上一个身穿简色锦袍,看起来温婉动人的夫人,笑道
隐隐约约记得外祖母开口回道“……也没议亲……楚世子不错……”
……
江繁六都和燕律十四州一南一北,隔着老远。
从前谢清敔听老嬷嬷说她娘卫如云是卫国公府中最疼爱的幺女。
可惜后来她娘和卫国公府似乎闹过什么事,应该是在她刚记事的时候。
随后十多年了,她娘从未回过卫国公府,也很少对她提及,
连带着她也很少见识燕律十四州。
所以谢清敔对燕律十四州没什么记忆,宾客众多,她真没几个认识的。
宴上话题大多与燕律十四州有关,她鲜少能搭上话,随便听听,当着玩,没留什么心眼。
秉承着多说多错,少引关注。谢清敔那会儿一直默默埋头干饭,毕竟燕律十四州的宴食与江繁六都相差甚大,却别有一番滋味。
不过她也从那一句没一句中知晓,燕律十四州地域辽阔偏僻,戍军众多,五大军各自握着兵权分辖三州。
像卫国公府手中,就有调骑军的兵权,并管辖燕律十四州最繁荣的中部凛州、扈州、羌州三州。
楚王只管两州,却是胤国最苦寒边远的氿州与朴州,并且狄奴侵扰频繁,战事颇多。
楚王带领朔军,立下赫赫战功,因此被先帝朝泽帝钦封胤朝为数不多的异姓王之一。
被先帝赐予的兵权也是燕律十四州中最大的,可调燕律十四州所有兵,包括五大军。
谢清敔仔细想想,卫国公府如果和楚王结亲,于双方都是有利的。
可问题是,
卫国公府没有合适的嫡女去结亲。
她外祖父和外祖母伉俪情深,卫国公府只有外祖母的四个孩子。
在她八岁时,其中还未娶妻的大舅和三舅便和外祖父一起战死在那场胤兵死伤惨重的狄奴暗潜之战中。
二舅是当今的卫国公,他有四男一女,但那一女仍垂髫。
至于她娘和她……
等等。
她,
好像是能以卫国公府的名义从江繁六都嫁去燕律十四州?
谢清敔默默抬手无力捂脸,叹道,
“拜见楚世子。”
楚衡瞻右手撑头,左手摩挲着色泽明润细腻的青玉,最终听到对方瓮声瓮气的这句。
又发现对方静静躺下了,目光呆滞地看着房上木板,心如死灰。
放缓和了语气。
“伤口还疼吗?”
谢清敔发着呆,猛然听到身边传来一道清冽的少年声。
谢清敔想楚衡瞻武功应该很好,毕竟走路没发出一点动静。
“嗯。”谢清敔不想理他。
“不逗你了,好好养病,青玉等你伤好了给你。”
谢清敔转头看楚衡瞻,望见他的下颌线分明,薄唇微扬,
“还有,别叫我楚世子,叫我衡瞻。
权衡利弊的衡,唯你是瞻的瞻。”
谢清敔看对方平静无波地道完,神色不变。
却奇怪地下意识地想去看对方耳朵红了没。
还真红了。
楚衡瞻转身走向门,拉开。
门后扒着的人下一秒就不小心地摔进了地上,
“砰”一声后,又是“哎呦”一声。
楚衡瞻面色冰冷地看着身前倒地的短发女子。
“咳咳,诶我不是让你看看谢姑娘醒了么?
都快半个时辰了都没出来,我这不得来看看么?”
短发女子爬起身来,笑嘻嘻道。
谢清敔眼尖注意到短发女子身穿的蓝印裙衫虽朴素简单,但那动作间一隐一现的莲花暗纹,却表明是江繁六都最大布商姚氏如靛坊的私定。
价高,还与胤国最有钱的蘧华姚家有关系。
江繁六都是胤国最富饶的地方,蘧华是六都最繁华的一都。
当年胤朝开国之君元武帝征战四方,平乱登基靠的就是姚家先祖也是江南最大的富商姚亦朝(zhao)为他提供钱粮。
随后分封十大功臣,也是现在胤国九大世家的先祖。其中,姚亦朝位列第三。
谢清敔不太了解姚家的情况,姚家虽然手握着令人眼红的一部分国库使用权,但却出了名的低调,除了生意往来,外人几乎不清楚姚家嫡系的情况。
她对这个短发女子好奇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