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忌行。
上尧王赵二氏分争,早些年前,就将上尧城分了东西城。
城中为城主之管辖,东城为王氏所辖,西城归王氏。
如此,一直相安无事。
但四月十九日,东城出现了赵氏的人,打砸了王氏几间铺子,更是扬言“王羽小儿,给赵大人提鞋都不配”。
这话一说出口,闹得满城风雨,人人尽知。
王氏自觉失了面子,一看到赵氏之人,无论是谁,都要出言讥讽几句。
于是,两氏子弟在城主府中,大打出手。
谈氏现在看这两氏,只觉头疼,任凭他们吵着,他在后院里自己烧着炭火,吃着烤全羊,一点儿不给旁人分,更不假他人之手。
两氏闹着闹着,就闹到后院,谈氏让人赶紧将炭火撤了,等两氏的子弟一来,闻到了一股子味,也不知道是什么,然后一看对方,气性似炭火一般,着了起来,不住撕扯谩骂着。
谈氏端坐在院中的椅子上,听着他们两氏争辩,昏昏欲睡。
一直称病在家的赵无歇得知此事,忙让人去查到底是何人闹事,但查了一大圈,也查不出这人是谁。
赵无歇直觉有人故意陷害他赵氏,更是认为王羽出手了,要借机发难赵氏。
四月二十这日,赵无歇出了府门,前往东城。
听说王羽这伪君子,正在东城安抚店铺的掌柜的。
他心下忿忿,颇有些不屑。
因车马行得慢,他性子又有些急,声声催着车夫快些,再快些。
只是没想到,给自己催了一道催命符。
这人一进东城,便被人射杀。
赵无歇死在马车之中,眉心中箭。
不知何人所为。
江三玖听燕清辞说完这些,不由咂舌,“这人在里面,外面的人,怎么能射得那么准?”就一下子射中了赵无歇的眉心?
燕清辞给自己倒了一大碗茶,猛灌了一口,他刚打探完消息,但看卫溍那样,应是早有预料,不需要他多说。
倒是他的“楷模”,终于注意到他了,扯着他袖子,问他赵无歇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死了。
燕清辞心里头很是欢喜,此时听江三玖问这话,摆了摆手道:“这算什么?若是我和魏斯,不用看,都可射中他的眼睛,哦,就是他发冠上的宝石,我们也能射中。”
江三玖惊讶地看着他,眼眸里全是崇敬之色,大大地赞了一句:“小燕,你竟这般厉害!”
燕清辞有些得意,抬了抬下巴。
江三玖眼中划过一抹狡黠。
“燕清辞,我要的蜜饵,你买了吗?”卫溍的声音,在他身后凉凉地响起。
燕清辞浑身一震,拍了拍脑袋,“我这就去!”
他提剑就走,脚下匆匆。
只是心中纳闷:这卫十三,怎么这么爱吃甜糯糯的点心?
那……不然毒死他?
燕清辞一走,江三玖半张着的嘴就轻轻合上了,刚要同小燕说的话,也说不出了。
她撇了撇嘴,略带几分怨念地瞧了眼卫溍。
但转瞬,她就看到了卫溍身后的魏斯。
她眉头一动,不由得想到燕清辞刚刚说的话。
不用看,也能射中赵无歇发冠上的宝石。
她转转眼珠,凑到卫溍身旁,小声问道:“公子,魏大人与小燕,谁更厉害?”
“小燕?”卫溍噙着笑看她。
看来,燕清辞那樱桃汁倒是没白喝,瞧瞧,都叫上“小燕”了。
“嗯!”江三玖歪了歪脑袋,不解他怎么注意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回道:“他同我年岁相仿……”
不待她说完,就见卫溍突然勾起一抹笑,那笑有些不怀好意。
江三玖心里一抖。
卫溍轻轻嗤了一声,看向魏斯,同他道:“跟她讲讲燕清辞,顺便……告诉她,你和燕清辞,谁更厉害?”
魏斯一愣,有些不解其意。但触到卫溍泛凉的眸子,他忙躬身应是。
他自幼便与卫溍在一起,公子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便知晓其意。
但现下……
讲讲燕清辞?
他看了眼卫溍的背影,又转眸看向江三玖,心下颇不明白。
主子对江三玖所说所做,他都不明白。
但莫名的,他又仿佛知道主子的意思。
无非是——
让江三玖离燕清辞远点儿!
这个念头一起,魏斯有些僵住。
主子有些不对劲儿。
好像……是从那日主子不停喝江三玖倒的茶开始。
明明主子,不是那般渴茶之人。
“魏大人?”江三玖见他一直出神,不由轻唤了声。
她倒是对燕清辞没兴趣,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他帮忙,也不知道燕清辞和魏斯,谁更厉害些?
她抿了下唇,又想到赵无歇一死,上尧必定会大乱一番,现下是个好时机。
她抬眸看向魏斯,眨着眼睛问:“魏大人,你更厉害些吗?”
魏斯回过神,目光落在江三玖的脸上,看着她那双黑润润的眸子,略略一怔。
片刻之后,他眉心微动。
他总觉得江三玖眼熟,却想不起来,但此刻,他突然记起。
这个江三玖,他曾见过。
不是在府中,而是——
去岁的上元之夜。
那时,他问主子,墙根下,有个老伯和女娃,要不要杀了他们。
主子说:“无妨!”
那个小丫头,就是江三玖。
而在那之后,听戚二说,是她从方无极手中,救了主子。
想到这些,他顿觉牙根儿有些疼,半晌,没回她这问题,只是直接道:“燕清辞前主子,是方无极。”
江三玖有些不解,迷茫地看着他。
燕清辞的主子,跟她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