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未完,她手搭在水盆上,小二哥不意她的动作,就被她抢了去,只是,突的一声响,那水盆落地,水花四溅。
江三玖疼得长“嘶”了声。
她捂着右手,只觉痛得厉害,脸色发白,额上沁着一层冷汗。
卫溍起身上前,“怎么回事?”
小二吓得忙摆手,“不、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这位姑娘怎么了啊!”
卫溍未答,冲外面听声赶来的魏斯道:“着人请个大夫。”
说罢,他抬起江三玖的手,听她闷闷“嗯”了声,眉头渐渐蹙起。
“伤到了?”他问。
江三玖也不知,许是在上尧的时候,夏侯无忧射过箭来,她扑着卫溍落地时,手挫在了地上。
“一路上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是不知刚刚怎么了。那水盆也不重,端了一下,便疼得厉害。”
卫溍翻看着她的手。
他的指尖微凉,但江三玖觉得,他握着她手时,有着一种奇异的温热。
江三玖红了脸,却没将手抽出来。
不过多时,大夫便来了,捏了她的伤处两下,见她疼得龇牙咧嘴,心里便有了数,“没什么大碍,里面骨头许是碎了一点……”
江三玖听他这话,吓得小脸一白,这、这还没什么大碍吗?
她扭头看向卫溍,见他面无表情,又朝魏斯等人看去,亦是一脸平静。
“……嗯。”她咬牙应了声。
大夫见她不出声、不喊疼,难得多看了她几眼,又贴心地为她多包扎了几层。
江三玖看着被大夫包成了肉包子的手,说不出话来。
本就有些胖胖的手,看起来更肥乎乎的了!
特别笨重!
“逞强。”大夫一走,卫溍看着她,轻嗤了声。
江三玖知道,他是在说上尧时,她自不量力救他一事,凭卫溍的身手,想躲过那一箭自是毫不费力,更何况,他身边有那么多高手护着,倒是无需她逞英雄。
但她好歹为他受了伤,听了这话,心里有些委屈。
她将头扭到一边,没出声。
卫溍见她这模样,气笑了,还真是胆子肥了,不知天高地厚了。
“主子跟你说话,你倒拿乔了?”
江三玖鼓了鼓脸颊,抬眸看他。
那双眸子黑亮得似世间最珍贵的黑色宝珠,偏偏又似夹杂着一丝委屈,看起来有些惹人怜。
卫溍咳了一声道:“都包好了,就出去。”
江三玖的屋子自是没他的屋子好,她赖在他这屋子多时,就是觉得身下的被褥柔软,不想和这被子分开。
但卫溍开了口,她便不能没脸没皮地待着了,她闷闷应了声,一只手撑着床边,做足了费力的模样,那包得肿肿的手还翘起小拇指,看着特别滑稽。
江三玖偷瞧着卫溍,见他毫无怜惜之意,更不磨蹭了,穿好鞋子,就要往屋外走去。
走过一旁的妆奁前,她看着镜中乱糟糟的头发,嫌弃地闭了闭眼。
她的头发不如娘亲的滑顺,在莲花村时,还有娘帮她拾掇,在城主府也有阳春帮忙,现下只有她那半残的手和门外几个大男人。
她抿紧了唇,抬手想拾掇一番,只是费力不说,又疼得厉害。
在她又一“嘶”声响起时,卫溍上前提过她的衣领,“坐着。”
“公子?”
“这时知道叫我‘公子’了?”卫溍按住她乱动的脑袋,让她对着镜子。
然后——
他为她梳着发,她的发丝从他指尖穿过,他没有嫌弃她头发潦草,只是拿着半梳细细为她打理着。
最后,那半梳的梳齿衔在她的丫髻上,也不知他怎么变出来的,又在梳子两边各缀着一枚指甲盖大的小铃铛。
他指尖拂过,那小铃铛就“叮当”响了起来。
江三玖看着欢喜,摇晃着脑袋,纳闷问道:“公子,你这铃铛哪儿来的啊?”
卫溍薄唇紧抿,不答她。
江三玖倒也没在意,托着下巴,瞪大着眼睛看镜子里的小铃铛,然后欢喜地看着她比往日里好看许多的小花苞。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卫溍真的什么都会……
真的是个很好的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