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一种良好的发展势头,一种和温情脉脉这一类的感情非常相似的战友之情。
郭伟志何许人也,竟能被余卫真亲眼看重?
他乃前任市委一把手柳传书的跟班秘书,其岳父在省委组织部任重要职务,其哥哥是一位在圈内小有名气的新生代影视剧演员,其父亲是粮满镇派出所原所长,至于其它的各种或隐或明的亲戚关系嘛,就没必要再一一地罗列了。
此君年岁不大,长相颇佳,面皮白净,双眼叠皮,又是人见人爱的细高挑个,属于非常典型的小帅哥一枚,别说女人喜欢这样的男生,就是一般的男人见了他恐怕都要忍不住多看两眼。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人家就是赶上了最好的时代,赶上了最好的家庭,赶上了最好的运势,别人纵容是再羡慕嫉妒恨,估计也只能是在背地里悄悄地羡慕嫉妒恨了。
闲言少叙,废话休讲,还是接着说马开江下乡调研的事情。
下半天的调研工作进行得可谓是非常顺利,基本上都是按照既定的路子来的,马开江等人饶有兴致地看了几个发展势头相当不错的当地企业,意趣盎然地浏览了几个镇域内的特色小景点,有选择性地视察了几个比较有名的经济大村的村委会,顺便还在某个村里随机走访了几家贫困户,给他们送了送温暖,一副皆大欢喜的美好局面几乎就要画上圆满的句号了。
可是,就是傍黑晚调研人员和陪同人员坐车准备进入镇府大院就餐的时候,结果出现问题了。
大院里乌压压地站满了从镇上各个村子里闻讯赶来的很多群众,这里边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丑的俊的、讲理的不讲理的、有话要说的和闲着没事看热闹的等等,可以说是什么人都有,并且现场说什么话都有,反正就是一片乱糟糟的场面,甚至随着调研车队的到来眼看着整个意外场面就要失控了。
这些人到底是来干嘛的呢?
很简单,就是来找马开江“告御状”的。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反正是该来的都来了。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狼群里面肯定少不了大老虎。
这群人里面闹得最凶的,言辞最为激烈的,诉求最为强烈的,和工作人员纠缠起来功力最为深厚和持久的,就属李店村的老妇女憨大环了。
憨大环,农村出身的一介女流,长得奇丑无比,个头也很矮,又胖得和猪一样。
她的年纪大约是40岁上下,一口脏兮兮黄灿灿的大门牙不知何故缺了好几个,估计是长期不刷牙的原因,使得她看起来就像个60多岁的农村最最邋遢的老妈妈一样。
大家都知道,只要有她在场,别的有诉求有委屈有想法的人都算憋时,都必须得让她先说话才行,都得乖乖地靠边站才行。
那么,她身上究竟有什么天大的冤屈,以至于非要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闹一闹呢?
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当年她没按人家的要求生孩子时,他男人被镇上的人抓走了。
结果呢,这个倒霉的家伙最后竟然死在镇上的某个房间里了。
镇上的人就说是这家伙自己不老实,脾气暴躁,性子刚烈,一头撞死的,打算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赔几个钱了事。
憨大环一家人当然不愿意了,他们坚持认为一贯窝窝囊囊的没什么本事的男主就是被镇上的人给打死的,而且他们的要求也很简单,那就是先把杀人偿命这个事给办利索,然后再说赔多少钱的事。
俗话又说了,擒贼先擒王,骂人先骂娘,马开江一眼几看出来这里边究竟谁是主要人物了,他在大致地了解了一下憨大环的情况之后,低头转脸问了一下李庆君:
“最后弄清楚了吗,到底是什么回事?”
“书记,正因为没弄清楚,所以就一直闹啊。”李庆君把两个圆溜溜的眼睛转了好几圈之后,才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当时镇上是哪个领导出面处理的这个事?”马开江寒着脸一针见血地问道,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话里所体现出来的份量可是不轻。
“当时是甄怀国书记在这里干——”李庆君有点战战兢兢地回道,两只机动性非常强的眼睛来回不停地扫视着马开江的脸色。
马开江听后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脸色变得更冷峻了。
“最后是他定的调子。”李庆君随后又咬咬牙补充道。
“嗯。”马开江在仰着头沉思了好大一会儿之后才用十分阴郁的口吻吐了这样一个字出来,唯有在听到这个“嗯”字之后,李庆君的心里才微微好受了一那么点点,因为他认为自己多少也明白了点什么。
“就是现在的市农业局局长吗?”马开江又问。
“是的,书记。”李庆君赶紧答道。
好了,后边的事情说起来就比较简单了,香酥可口的菜煎饼暂时就不能吃了,色香味俱全的辣子鸡今晚也不便品尝了,熬了一整夜的来自朱礼县的羊肉汤也不能再喝了,马开江一行人在安排完李庆君和杜立民有关注意事项之后,抽个空子就从办公楼东北角的小门出去了。
说话办事一向都显得非常光明正大和慷慨磊落的他,之所以在今晚被迫演出这么一场悄然“逃亡”的尴尬把戏,究其原因其实也不复杂,那就是外表看着牛高马大的威风凛凛的他就算浑身都是铁,面对院子里这么多的来访群众,哪怕是他豁出命来又能打出几根钉呢?
他如果亲自出面解决了张三的问题,那么李四的问题要不要解决?
王五和赵六的问题要不要解决?
还有就是,他明白现场这些群众提出的几乎所有的问题都不是一下子就能摸清、理顺和解决好的,就算宋朝的包青天来了恐怕也得发呆和犯愁,这里边哪个事都不是那么好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