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先带你回去歇着。不打紧的。”
遮面下的秦然,看不清神色,只是一双眼里带着好奇,眨了又眨,林承安笑道:
“多谢齐东位,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
一入雅间,就见里头坐着裴彦琛与一女子,那女子容貌绮丽,淡扫柳眉,难掩瑰秀。朱唇噙笑似天生,乌眸含情如自随。
那女子看过来,忙起身让座,笑道:
“妾同裴小爷打赌,正赌二爷来与不来。这不?二爷就来了,当真是二爷赏妾脸。”
说着看向秦然,眼底略有探究,笑意不改道:
“这位姑娘是?”
林承安笑道:
“在下娉会之人,不曾同齐东位见过。”
那女子对秦然行礼,皓齿明眸,笑道:
“姑娘康安。妾齐氏怀墨,见过姑娘。”
秦然抬手扶她,弱质盈盈,薄肩纤颈。水红色的软烟罗拢在臂弯,别有一番艳丽明媚。丹唇勾起一对梨涡旋着笑意,细眉弯眼,长睫如蝶翼轻颤。
“齐小姐花容月貌,我见犹怜。”
齐怀墨浅笑,似隐隐有伤怀,道:
“承蒙姑娘不弃,妾不过蒲柳之姿,徒有皮囊而已。”
裴彦琛似笑非笑的在后头“啧”了一声,齐怀墨轻颤一下,笑道:
“姑娘舟车劳顿,只怕累了,快坐罢。江南菜也不知姑娘吃不吃的惯。早听闻姑娘爱茶,妾备了点茶,还望姑娘赏光一品。”
说着,引秦然坐下。林承安方坐下,裴彦琛就凑过去低声道:
“你也不怕?齐家这个狐狸,把你秦大姑娘生吃活剥了,连渣都不能剩。”
林承安笑道:
“我怕什么?你怕才是。明明心里有鬼,偏要说是人家心里有鬼。”
齐怀墨的热情拿捏的恰到好处,秦然已是被哄着吃了茶,又添了菜。正欲添酒,林承安伸手过来挡道:
“酒就算了。她年纪小,饮了酒只怕闹人。”
齐怀墨敛着眉轻笑莞尔,唇角朱红,钩在人心尖上。笑意靥靥道:
“不怕的,这是才酿的桑葚酒,略有酒意罢了。姑娘可想尝尝?若是想,妾给姑娘斟一小盅。”
不待秦然说话,裴彦琛冷哼一声,听不出喜怒道:
“齐娘子倒是同秦大姑娘一见如故。”
齐怀墨也不瞧他,给秦然斟酒,白腻如玉的一双葇荑执着晶莹细腻的白瓷,指尖白润比瓷器不遑多让。红紫醇醇的桑葚酒倒入琉璃盏中。
“秦姑娘般般入画、霞姿月韵,妾自然心生亲近。”
裴彦琛冷笑,径自吃菜不语,林承安笑道:
“齐东位不必客气,我们不多拘谨的。”
齐怀墨笑道:
“二爷多虑,不过是妾的分内事。托几位照顾,妾今年才勉强糊口,不至流散家亡。二爷当允妾一片诚心才是。”
说着,看向秦然,问道:
“后日便是七夕乞巧,妾备了小舟,可看画舫歌舞。姑娘可千万赏光。”
秦然看向林承安,林承安弯着眉眼,笑道:
“江南不拘那些规矩。看的得的。”
正说着,一个女子推门进入,袅袅如春风拂柳,宛宛似新荷绽芳。一身春绿新裙,斜簪一枝春带彩的翡翠簪子,再无它饰。对着几人行了礼,便乖顺的坐在裴彦琛脚边,猫似的将头轻靠在裴彦琛手旁。裴彦琛自然的抚弄着来人的头发,问道:
“喑喑在江南过得可还好?”
那被唤做喑喑的女子打了几个手语,裴彦琛挑起眼,看向齐怀墨,懒懒的靠向靠背道:
“倒是多谢齐娘子了。”
齐怀墨也看过去,唇角浅笑不改,喑喑在裴彦琛看不见的角度对齐怀墨笑了笑,娇俏灿烂,如朝阳映春水。齐怀墨瞧见,低下眉眼,道:
“裴小爷客气。喑喑姑娘是裴小爷的体己人,裴小爷又助妾良多,照顾喑喑姑娘,是应该的。”
秦然偷偷看林承安,林承安挑挑眉,秦然会意。又坐了一会儿,二人起身告辞。坐到马车里,秦然长呼一口气笑道:
“这是个什么事?快给我讲讲!”
林承安笑道:
“你求我?”
秦然反手打他一下,笑恼道:
“别犯浑。”
林承安没躲,受着了,笑得蔫坏。半晌问道:
“喑喑是裴彦琛的通房丫头,小时候救过裴彦琛,因而哑了。这些年裴彦琛一直带在身边。去年,来江南,喑喑病了,正赶上裴彦琛祖父喜丧,不得不回。所以留了喑喑在江南,托齐怀墨照看的。
这齐怀墨不是一般人。商贾之中江南齐家早年是数一数二的,后来家主无能,齐家式微。到她这一代,家里全是女娇娥,独她胆大心细。七岁上跟着柜上帮忙,十三岁开始同她父亲一起谈生意。
今年十六岁,齐家大厦倾颓,却生生有了起色。你别看她美艳,哪个要是敢打她的主意,准叫她收拾的满地找牙。
你不信?日后你瞧见便信了。要我说裴彦琛本是想断了她家财路,这几年周旋下来,反倒……”
说着低头一笑,狡黠的看向秦然:
“要我说,裴彦琛想娶她。”
秦然眨眨眼,没作声。半晌道:
“我不管你们心思里的弯弯绕。只叹天底下的女儿各有各的钟灵毓秀。绾绾是名门闺秀,自有一番端庄大气;齐姑娘妖娆妩媚,喑喑姑娘小家碧玉。就是京中云水坊里的怜衣、妤笙也各有各的温柔小意。各宫娘娘各有千秋,我倒是不好嚼舌头。
人各有不同,这天底下方才有意思起来。”